安颤抖着睫毛,待那脚步声停下,她这才抬了抬眸子,却见身前一双皂青靴子,大红的衣摆稳然如山,带着迫人的压力,只叫她觉着一阵心慌。
关元鹤缓缓走向慧安,步伐迈的极大,却也极慢,瞧见她端坐在大红帐下,安安静静的等着自己,他的唇角便不自觉勾了起来。
他在慧安身边站定,目光落在她压在膝盖上却有些指节分明的手,唇角的笑意便又胜了几分。
关元鹤一动,屋中那些喧闹声便停了,皆睁大了眼睛要瞧新娘子呢,关元鹤接过婆子手中的挑杆儿,却是又顿了一下。
慧安察觉到关元鹤落在头顶的目光,只觉着心跳如鼓,偏他动作迟缓的要命,慧安恨不能一把掀开盖头,瞧瞧这人到底在干什么,非得这般的折磨人。
只她正咬牙切齿,却是眼前突然一亮,慧安一诧,面上略带奇怪的神情便暴露在了关元鹤的眼中。
慧安迎上他黑沉沉又分明带着笑意的眼眸,登时脸颊便更红,嗔恼地嘟着嘴瞪了关元鹤一眼。
只她却不知道,那眼波流转,媚眼如丝的模样却是瞧着叫人心脏陡缩。
关元鹤只觉红烛微动,灯下美人似带着流光四射的美,化作一缕幽香抚上他的心头,叫眼前的一切都浮光若影般有些恍惚。
金钗凤冠的华丽,都及不上那张动人的脸,更及不上她那一眼嗔意所展现出的华彩炫目。
关元鹤瞧着慧安那宝石般灼烁着,其间波光粼粼中带着点点羞涩,自微颤的长睫下瞧向他的眸子,只觉从未领略过如此带有侵略性的美丽,只叫他手心都浸出了汗,心口更是犹如被她那轻鸿一般的睫毛扫过,酥麻难耐。
他这边目不转睛地盯着慧安瞧,那边夫人们却也才反应过来,纷纷称赞。
“啧啧,新郎官有福气,娶得如此美娇娘!”
“恭喜恭喜!”
女眷们又笑闹几句,喜婆这才说着吉利话,令慧安与关元鹤行了拜礼,慧安这才被扶着又坐在了宽大的喜床上。
一边的喜娘用托盘捧着喜酒送到身旁,关元鹤目光不移,伸手取过成双的鸳鸯白玉杯,慧安便也取了另一只。
一道红丝绾着同心结,却是缠着两只玉杯的杯脚,纤细如缕,却牢牢牵扯,慧安由不得瞧向关元鹤,触及他炙热的眼眸又忙避了开来,睫毛便颤抖的更加厉害。
关元鹤似是发出了一丝愉悦的笑声,接着才凑近她,两人交颈而饮,慧安面颊发烫,红唇微启,那温润而清冽的琼浆便润入口中,她感受到关元鹤落在面上的目光,恍惚想着那年在鼎北王府两人因酒令而共饮交颈酒,由不得感叹世事之奇妙。
想着这些,却是玩心一起,手臂微微一动,登时关元鹤唇边的酒水便溅了出来,直洒了他一下巴,慧安不由抿唇而笑,目光中落满了狡黠和戏谑。
那次在鼎北王府,慧安也用此招欲令他吃瘪,却是没能得逞,如今瞧那酒水溅了关元鹤一脸,慧安心中又是得意又是愉悦,如花的笑靥便绽放在了关元鹤的目光下。
关元鹤只觉酒未沾唇人已醺,目光直勾勾盯着慧安,只觉她那笑靥令的一颗心千回百转,已是心神俱醉。
他双眼眯了眯,便伸出舌头舔去了唇角的酒夜,瞧着慧安的目光却是颇具意味。
慧安被他这暧昧的举动闹得面色大红,登时那笑就挂不住,扑扇着睫毛低了头。
两人因吃酒靠的极近,又有喜娘在一边站着挡住了众人的视线,故而这一番小动作却是无人瞧见。
众人见关元鹤和慧安皆吃了酒,便哄笑着说起了吉祥话。喜娘却将那合卺酒杯往床后一扔,然后笑着唱道。
“一俯一仰,大吉大利!”
众人这才笑着离开,喜娘也道:“爷该到前头待客了,新娘子也得沐浴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