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发现关元鹤没在屋中,他沉了沉脸,只瞧着慧安跪在那里哭,到底是新妇,也不好发作,便只问道:“锦奴呢?这新婚里头吵什么!”
慧安听他言语中带着谴责,面上越发恭敬,泪珠儿也流的更凶,正要再拜,便听定国夫人喝道:“你凶什么凶!这大冷天叫媳妇跪在凉地上,这若是跪坏了身子,谁陪我老婆子好不容易得的孙媳妇!”
关白泽闻言忙起了身,冲定国夫人行了礼,连道母亲息怒,这才赶忙叫人将慧安扶起来。
慧安却是不起,只跪着不停的说是自己的错。崔氏在祥瑞院时便已经听说关元鹤在棋风院中发作了绿蕊和暖裘两人,她心中这会子有些担忧,可瞧见定国夫人这般紧张慧安,跪上一跪便担心坏了身子,一口一个孙媳妇的叫着,倒好似只关元鹤娶回来的是孙媳妇,别的孙子都是草芥一般,崔氏这心里就极为不平衡。
见慧安跪着不起,只一口一个是自己的错,崔氏倒是心中没底,只想着早点堵住慧安的嘴。
她便开口道:“娘,小两口子争争吵吵是难免的,这也没什么好担心的,过两日也就好了。既她已经知道自己错了,也不用再过多指责了,依媳妇看还是莫再问了,指定媳妇是碍着面子,不好多说。现在这天色都这么晚了,夜里的凉气也上来了,娘您身子不好,相公明日又还得早朝,就都回去歇着吧,媳妇留下,定看着三爷回来再离开,您看这样行不?”
她言罢怕定国夫人不答应,便又道:“外书房到底没有人气,三爷虽是身体健壮,但也不是铁打的,这人一生气都特别爱染病气儿,三爷又是那么个倔脾气,下人们去请指定不能消气,还是叫少奶奶亲自走一趟的好。”
关白泽见崔氏一脸关切,说的话也合乎他的心意,便点了点头,也劝着道:“娘,这儿孙自有儿孙福,年轻气盛,吵吵架也是有的,您不必过于忧心。”
慧安听崔氏问都不问这便将过错全部都安在了她的身上,心中就发冷,垂泣道:“母亲说的极是,若祖母和父亲再因我们受累,媳妇情何以堪。媳妇本就持家无方,没能管好内院,只出院子一会子丫鬟们便惹恼了相公,如今这婚房还见了血、死了人……不吉利……呜呜……相公又甩了媳妇的门,媳妇……媳妇若再累祖母受累,相公他越发不会原谅媳妇了……呜呜……媳妇可怎么办……”
关白泽一听便蹙了眉,问道:“怎么还死了人?”
慧安便哭泣着又说不出话来了,崔氏恨不能上前撕烂了慧安的嘴,心里正着急,定国夫人便道:“颜嬷嬷!你来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方嬷嬷,把你们奶奶扶起来!怎么能由着她跪在地上,去拿热水帕子给敷敷腿!”
崔氏一急,颜嬷嬷已是上前回道:“回老太君的话,今儿少奶奶在福德院伺候您,院中的丫鬟绿蕊和暖裘便溜进了屋,想伺候爷……许是那绿蕊身上抹了香,惹恼了爷,被爷一脚踢的没了气,爷又发作了暖裘,便怒冲冲地往外书房去了。”
定国夫人一听面色就绿了,关白泽也是蹙紧了眉,崔氏面色大变,双手握紧,心中已将那死去的绿蕊给骂了个狗血淋头。
大户人家丫鬟爬床虽说是常事,但却极忌讳用药这种阴损招数,颜嬷嬷此刻提起香来,虽是没明说抹的什么香,但是任谁也知道那香必不是寻常的香,定然是催清所用。
那绿蕊和暖裘本都是极伶俐的丫鬟,在崔氏面前也算稳重,崔氏这才委以重任,可她那里想到这人在重利和情急之下就会爱犯冲动,更何况绿蕊和暖裘还被慧安刻意地纵容,挑拨了这么几日,行事自然就不稳妥了!
崔氏没想着绿蕊竟如此胆大,手心额头便有些冒汗。她本是想压制慧安的,哪能料到这后头的事,更没想到慧安会反过来拿捏住她的错处,这要是叫老太君和老爷知道这两个丫鬟都是她送来的……
崔氏咬牙,盯着慧安抽抽泣泣的小脸心都绞了起来,她还没来得及想出法子遮掩一二,定国夫人便怒道:“绿蕊、暖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