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闹一阵,慧安才出来书房坐上软轿往梅园而去。
梅园中静悄悄的却是连个下人也瞧不见,慧安直接往上房去,冬儿挑起帘子她迈步进去,却见云怡正依在软榻上绣着一副扇面,丫头白蓉却趴在软榻边的脚蹬上眯着眼睛打盹。
云怡绣的极认真,并非发现屋中多了人,她穿着一件半旧的绛红色常衫,乌黑柔亮的长发散在肩头,沿着玲珑的身上曲线散下来,头发不似昨日已尽数梳了上去,只挽着一个简单的发髻插了根碧玉簪,雪白的面容在窗外泻入的阳光下一览无遗,神情静美温婉,越发将精致的五官凸显了出来,盈盈的眸子掩盖在蝶翅般的浓黑睫毛下,宛有波光闪动其中,水做的美人,弱质芊芊,瞧着便让人心生怜惜。
慧安瞧了两眼,不觉感叹,也难怪那淳王妃只瞧了一眼便会打上云怡的主意。慧安缓步过去,脚步声惊醒了云怡,她抬眸望过来,一双眼睛宛若受惊的小鹿般眨动了两下,接着才拍着胸口,笑着道:“嫂嫂吓我一跳。”
慧安笑着在榻上坐下,见白蓉竟还在眯着眼睛打盹,不觉笑着道:“你倒宠她,院子里也没个伺候的人,要是渴了连个倒水的人都没,真是不知说你什么好。”
云怡闻言便笑,道:“这会子院子里热的紧,我这绣起东西来也没什么事,没得让她们守在院子里受累,嫂嫂怎这会子过来了,我叫白蓉给嫂嫂倒茶。”
慧安便笑着拉住她,道:“不必了,叫她睡着吧,我们也好说说话。”
慧安说着便自行脱了鞋子也上了软榻,云怡自床里拿了大引枕来给她垫在身后,慧安便依了上去,取了云怡放下的绣棚细看,笑道:“真是好看,我若是能有你这一分手艺梦里都要笑醒来了。”
云怡闻言便捂着嘴咯咯的笑,戏谑地瞧向慧安道:“我可听说嫂嫂绣的虫子极为生动呢。”
那日慧安闲的无事便拿着小丫头的绣棚扎了两针,接着被关元鹤瞧见,却赞她绣的虫子不错,天知道她绣的根本就是祥云,那日刚巧云怡过去棋风院便听到了冬儿几个打趣慧安。
慧安见云怡笑话自己便佯怒地去打她,倒是将白蓉给惊醒了,忙给慧安请了安,又上了茶,这才退了出去,慧安呷了口茶,这才说起淳王妃的事。
“说是若你同意便三媒六聘娶做侧妃,你若不愿意只管说话,这事我去回了便是。依我看淳王府不是好去处,你可得仔细想好了。”
云怡闻言目光闪了下,便道:“嫂嫂替我回了吧,那淳王府我不想去。”
慧安还生恐云怡想不开,或是恐给她惹祸,得罪淳王妃而答应,闻言倒是松了一口气,笑道:“你能想明白就好,你放心,你的亲事嫂嫂一准给你寻个好人家。”
云怡闻言却是一笑,笑容说不出的苦涩,接着她才拉住慧安的手,道:“嫂嫂对我好,我都记在心里呢。”
她说着欲言又止,终是只握了握慧安的手,低了头,慧安只当她是害羞,便道:“方才爷说你那侄子已到了京城,叫我寻时间带你去见见,你看哪日好?我好准备一下。”
云怡闻言登时抬起头来,眼眸睁的大大的盯着慧安,急声问道:“知儿吗?关将军真将知儿救回来了?”
慧安见她红了眼,忙拍抚着她的手,道:“人都已经回来了,你就别再难过了,我问过爷了,他说云公子极好,就是瘦了些,身子倒无碍,养几日等你见到他时一准白白胖胖的。”
云怡却听不进去慧安的劝,眼泪便滚滚地落了下来,半响才侧身用帕子压了压,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瞧我,就是太高兴了。我也就这么一个亲人了,我父母去的早,和哥哥年纪差的远,哥哥嫂嫂一手将我养大,哥哥出了事,嫂嫂便也撒手而去,就剩下知儿,那时候还是不懂事的孩子,却遭了这样的罪,流放之地那么荒芜又是去做苦力,不知这孩子吃了多少苦,我这个做姑姑的却整日吃香喝辣,养尊处优……我这心里着实难过,叫嫂嫂笑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