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没来也不算什么大错,胡奎想着便躬了躬身,回道:“回少奶奶的话,奴才媳妇昨儿夜里突然身子不好,大夫瞧了说是不小心得了风寒,怕过了病给少奶奶您,故而今儿便没来。”
慧安闻言便只一笑,挑眉道:“病了?这倒真是巧了呢……”
她的声音轻飘飘的,甚至带着几分笑意,只是胡奎被她的目光一扫,又听着那笑声,不知怎的就是一个心颤。正心生忐忑,却听慧安又道。
“不过这人吃五谷杂粮,生个病也是常有的,没来便没来罢,改日再见也是一样的,胡管家也莫要太过忧心。”
众人方才听到慧安的话,皆是提了提心,今儿他们本就是要看看慧安的态度,看看她的为人,好摸清将来要如何行事的,如今有胡大娘投石探路,他们自是要好好瞧着的。
胡管家一家在府中得势过年了,崔氏又是三少奶奶的长辈,他们这些人还真觉着三少奶奶不敢也没那胆量对胡大娘开刀。
再说人家病了,你若只抓着这些个鸡毛蒜皮的小事便要发作人,一是显得不够沉稳,再来也有失公允,会叫人觉得刻薄寡恩,对下人不够宽厚,更有因这些事就发作母亲身边的得力人,这也是不孝。
只是胡大娘昨儿还好端端的,如今却是病了,这其中是什么道理,这里的人谁也清楚明白,想来三少奶奶也不是傻子,也清楚明白着呢。这是三少奶奶第一日主事,若是她就这么由着胡大娘,由着个奴才第一日就抽她的脸,那只怕是个软柿子,没什么手段的,以后这府中的事情八成还是要落回夫人的手中。若是三少奶奶真就如此发落了胡家,那却也说明她是个厉害的,以后他们行事是会顾及一二的,但是却也显得她冲动,沉不住气了点,倒也不值当他们害怕忌惮,以后糊弄着,该怎样还怎样便是。
故而方才众人一听慧安的话,只以为她是要发作胡大娘,不觉都提了提心,可谁知慧安接下来竟是为胡大娘开脱了几句,还转而安慰起胡奎来。众人不觉一愣,抬头见慧安端坐在那里,唇角还含着一丝和善的笑意,面上便皆露出了几分轻视来,心道这少奶奶也不过如此,竟是如此怕事。
只他们还没来得及掩饰起面上的轻视来,慧安却再次笑着开口了。
“胡大娘服侍母亲多年,既有功劳也有苦劳,历来大厨上的事情最多,也劳累。胡大娘的病大概也是操劳太过之由,这叫我这做主子的真真是愧歉心疼,想来母亲若是知道胡大娘病倒也会如是,如今母亲身子本就不好,怎能因此而担虑。”
慧安说着不觉一笑,扭头瞧向方嬷嬷,吩咐道:“嬷嬷,你亲自带人去胡管家的府上替我好好慰问下胡大娘……哦,对了,去的时候别忘了到同心堂请了最好的坐堂大夫。好好给胡大娘瞧瞧病,若是需要什么珍贵药材,传我的命只管开了库房去选。”
慧安言罢,方嬷嬷便应了一声,唤了几个丫鬟竟是说话间就要离去,胡奎哪里想到慧安会有此招,登时便是一惊,忙上前一步急声道:“少奶奶对我们下人宽厚仁慈,奴才实是惶恐,伺候主子是奴才夫妻应当应分的事,怎能当少奶奶如此厚待,少奶奶切莫折杀了奴才夫妻啊。”
慧安闻言当即面上笑容便隐了下来,一双眸子微锐地盯着胡奎,语气却极为轻快,她挑眉道:“且莫折杀了你们?呵呵,怎么,我作为主子关心奴才倒还真我的错了吗?”
胡奎哪里想到慧安说变脸就变脸,不觉手心侵汗,忙跪下回道:“少奶奶关怀奴才那媳妇是少奶奶慈善,是给奴才夫妻体面,奴才只是惶恐难安。奴才那媳妇不过是寻常的风寒,怎敢老公方嬷嬷,惊动了少奶奶已是作奴才的不敬,实是不敢得主子如此厚待啊。”
那胡奎一脸感念,慧安却目露讥讽,只笑着道:“难怪母亲器重胡总管一家,真是识大体,忠厚又本分,不骄不躁的,对这样的奴才就该厚赏厚待。冬儿,快,给胡管家也搬个杌子来,请胡管家坐下回话,再取一百两来,赏于胡总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