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难消,又道:“今年秋闱若是不中,便送回江阳本家在阁楼上思过一年,我倒看看他还敢不敢胡来!”
崔氏一听要将关元卓送走,登时便慌了,忙道:“我定好好督促他用功读书。”
关白泽见她眼泪要落下来,便烦躁地踱了两步,接着才道:“你只当我不心疼他,我这是为他好才拘着他,他如今已是不小,可你瞧瞧他除了会和丫鬟厮混,逗鸟走狗,还会些什么?我也不指望他能多出息,起码不能败坏门风!”
关白泽言罢见崔氏眼泪滚滚,到底顾念多年的夫妻情分,未再怒言,却劝道:“你若真为他好便看管着他,他这般也是难成大器了,将来守着些家产一辈子也吃不了什么苦头,只是总得有人帮衬他才行。我如今年事已高,朝廷上……”
关白泽说着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并未说下去,接着才又道:“锦奴是他的亲哥哥,便是感情浅,到底也是打断骨头连着筋呢,你眼光放远些,为卓哥儿谋条长路才是正经。你如今眼巴巴地盯着这府里,将来便是为卓哥挣上个金山银山,那也得他自己有那守住的本事才成啊!这么浅显的道理,你说你怎么就……”
关白泽说着已是恼怒地瞪了崔氏一眼,见她面色变幻不停到底没再多说下去,只失望地摇了摇头,眉眼间挂上了疲累,道:“罢了,你早些休息吧。”
他言罢便往外走,崔氏一愣,忙道:“老爷您去哪里?”
关白泽不曾回头,道:“我去书房睡。”
嫁给关白泽这些年,崔氏从未听他将话说的这么清楚明白过,方才一时已经怔住,如今瞧着关白泽的身影佝偻又萧索,想着方才关白泽的话,崔氏不由瞪大了眼睛,面色惨白起来,忙道:“老爷!可是朝堂上出了什么事?”
关白泽这才转过身来,只道:“无事,我说的话你多想想便是,早些歇着吧……”他想了想到底又加了一句,道,“卓哥儿是我的么儿,我不会害他的。”
言罢他便大步出了屋,屋中一空,崔氏眼泪便滚了下来,又是欢喜又是惆怅,张妈妈本就在外头守着,屋中的动静倒是也听到了,关白泽一走,她进来见崔氏哭的难抑,便忙劝道:“夫人快别哭了,这大晚上的,伤身。”
崔氏闻言却拉了张妈妈的手,道:“你听到了吗,老爷心里有我们呢……”
张妈妈见她这般眼眶便也跟着一红,连声道:“老爷心中自是有夫人和小姐公子的,夫人快莫伤心了。”
崔氏却是摇头,泪水滚落着,道:“这些年他从不曾说过这话,我知他心里还装着那顾舒云,对我们母子不上心,这些年也早就绝望了,只想着能为卓哥儿多筹谋,没承想老爷他心里还是念着我们母子的好的,他也是为卓哥儿想着的。”
张妈妈便道:“奴婢早说老爷看中夫人,夫人偏不信,这是好事,夫人快莫哭了。”
崔氏这才渐渐露出了笑模样,又想着关白泽的话,倒是觉出几分味来了,只道:“你说,将来卓哥儿若是有个什么事儿,三爷他真会顾念兄弟之情拉上一把吗?他连生身之父都……”
张妈妈闻言也面露沉思,道:“夫人是在想老爷的话吧,夫人恕奴婢多嘴,奴婢瞧着三爷只怕有开府另过的打算呢。三爷虽是对老爷有气,但就像老爷说的打断骨头连着筋,卓哥儿那和他到底是亲兄弟啊,便是他不愿拉,这世人的眼睛却还盯着呢。”
崔氏听张妈妈这般说,面上便沉思了起来,张妈妈便又道:“夫人虽不是三爷的生母,这些年三爷又不在府中,虽是也闹过些不愉快但到底夫人从不曾苛待了他,他也不至那般狠心啊。”
今日慧安收拾了胡奎两口子,崔氏气的不轻,张妈妈却瞧出了慧安的能耐,她跟着崔氏时间已久,对崔氏极为了解,已瞧出崔氏不是慧安的对手,如今听了关白泽的话倒也觉着有道理,这才如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