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盘上立着一只青瓷碗。碗中的汤药摇摇晃晃,我的脸映在其中,面色比青瓷碗还要绿。
躲是躲不过的了。
我颓然坐回原处,颤抖着手接过汤药,口中念叨着早死早超生,仰头将药一口咕咚了下去,颇有喝断头酒的架势。
久违的腥苦之味似是充斥着我的五脏六腑。这熟悉的感觉,时隔多年,一点儿没变。
我将空空如也的瓷碗丢回楠木托盘上,它打了个转,又稳稳立住。似是在嘲讽我拿它没辙。
我头脑放空、双目无神的坐着,完全没了下棋的心思。
“小子,我刑部近日接手了一桩案子,有些棘手。”许是瞧着我神情太过难看,岳丈大人试图用案子来分散我的注意力。
“什么案子竟能使岳丈大人烦忧?”我下意识拍着马屁。
“一起欧杀人命案,凶手已经认罪,作案动机、凶器与作案时间都对得上。”他喝了一口茶,皱眉道:“可其对案发当日情形的表述却并不十分清楚。我提审多次,几乎每次都有微小偏差。”
“您怀疑,他是被人推出来顶罪的?”我也喝了一口茶,想要漱一漱口。
“正是。”他赞赏道:“你小子还有些小聪明。”
“都是您教的好。”我再接再厉。
“卷宗上所写,此案乃是凶手因嫉妒对家的生意做得更加红火,前月又娶了他的心上人。一时激愤之下才将人欧打致死。”岳父吹了吹茶杯上的浮沫,抬眼瞧我。
“这按规矩,既是民对民,又是过失杀人。这种程度的人命案件,应由京兆尹府负责结案的。”我有些疑惑:“为何最终会移交刑部?”
“不知。”岳父摇了摇头:“许是被人刻意调到了刑部吧。”
“此案疑点重重,若有用得上小胥的地方,您尽管吩咐。”我继续说着客套之语。
“那此事干脆就交由你去查吧,我也刚好歇歇。”岳丈大人顺水推舟:“这盘棋下完,你将此案的卷宗带走。”
我没有想到岳父竟然真的会将案子交给我查,此时恨不得咬掉自己这碍事的舌头。然面上仍是保持着一副恭敬模样。
任何事情都可以含混而过,可关于朝政的大事可万万不能马虎。
“小婿定不辱使命。”我拱手施礼,在宽大衣袖的遮挡下偷偷拿了他一枚棋子。
“臭小子。”他狠狠拍了拍我的手:“又想偷棋,我还没老眼昏花呢!”
“哪儿敢啊。”我干笑两声,将棋放回原位。
看来这棋,又要下上两个时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