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她这样一个收入很高的艺人,一定在看到我们这些肮脏的男人时,会露出鄙视嫌弃的目光,甚至会跟另一个房间所谓的音乐精灵一样,脸上笑着,但是身体却僵硬,甚至不自觉地坐在了另一个沙发上与我们这群人保持距离。
然而,我想错了。
她的声音依旧那么温柔,即便口罩遮住了她的脸,我也听到了她的笑声,跟一个精灵一样。她那么亲切地跟那个紧张不堪,眼底都写着自卑,话都说不出来的哥们说,出去晃一圈放松心情吧。
那一刻,我就觉得她懂我们,她看懂了那哥们眼底的不知所措,看懂了那种觉得与正常人之间遥远距离不可逾越的我们的自卑!
节目组导演多次反对,表示节目规则就是必须在房间中完成录制,但她反复强调必须出去,就算节目效果不好把她淘汰也没关系(事实上,我觉得最后节目效果太好了,导演组说她品德不正,简直是在污蔑)。
她最终愿意承担一切后果,把那个可怜地手都不知道放在那儿的哥们给带了出去。不顾所有人的眼光,他们穿过人群,走进了高级的百货商店。
哪怕店员都不愿意接待他们,不愿意给那个袜子上都破了洞的哥们拿鞋,但是她始终没有放弃,一家又一家,再换了八家商店(我真的数了),终于找到了一家愿意服务他们的店面。
她选了一双宝蓝色的休闲鞋,给了那个局促不安的哥们。在那哥们说不能收的时候,她笑着请店员打了折扣,回来后还哄骗导演组出了鞋子钱(哄骗这个这词不好,但导演组事实上也不配更好的词了)
录制的过程,就是一场几乎等同于我自己,曾经走进店铺、受到白眼、被拒绝、然后离开的血淋淋的回放。
这节目很真实,就如同她的真实一样。
最后,她写出了那首歌,轻快的旋律,那哥们怪异的唱腔,让我想笑,但我却哭了。
‘当我正要走时,我看到了一家专卖店,
那就是我要的滑板鞋。
摩擦,摩擦!
在这光滑的地上,摩擦!
感到一种力量驱使我的脚步……
有了滑板鞋,天黑都不怕,
一步两步,一步两步……
我给自己打着节拍,
这是我生命中美好的时刻……
在这美丽的月光下,
在这美丽的街道上
我告诉自己,
这是真的这不是梦……’
最美好的时刻,台上唱歌的那老兄哭了,他穿着那双新的滑板鞋,用怪异的步子在台上动着。
我知道,这真的是最好的时刻!
我们从不曾拥有的最时尚滑板鞋,跳舞最棒的滑板鞋……而她却给了我们!
我们为什么愤怒?
因为这个给予我们尊重,给予我们关心,给予我们最美好时刻,在黑夜中给予我们力量的人,受到了最不公平的对待!
我们已经受够了一切不公,嘲讽!
但已经够了,我们这样就够了,不允许为我们写出这样歌的人,也受到这样的侮辱!
所以我们愤怒,愤怒地要抗议!
我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农民工,我为自己的偶像而抗议,哪怕粗暴,我也要抗议。
兄弟们,一起吧!”】
哪怕是不想承认林容如今身份的原维等人,看到这篇文章的时候,都忍不住发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