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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二十六】命阻七星玲珑阵,卿颜命绝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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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靖韪三年,四月,芒种,突厥军退,天朝与大宣交战于大宣无涯岭。双方几乎全都是出动所有兵马,大有要决一死战之意。

    一大早衣凰隐约听到大军离去的声音,然这一路奔波,吃不好睡不安,而今终于安稳睡了一觉,她怎么也睁不开眼睛,待她醒来之时天已大亮。

    “小姐,你醒啦。”

    衣凰一愣,抬眼看见青冉,顿然一喜,坐起身道:“你怎么来了?昨晚不是说你在城里吗?”

    青冉将温热的洗脸水打好,笑道:“我跟在他们身边怕不方便,除非必要之时,不然不想给冉嵘添麻烦。再者今日一早冉嵘让人给我带了话,说是你来了,我怎能不急急赶回来?小姐刚刚生下小皇子不久,又一路奔波,现在可得好生歇一歇。”

    衣凰没由来的一阵感动,起身洗漱了一番,与她一道去了杜远的营帐。

    青芒给白芙盖好被子,道:“这丫头昨晚守了一整夜,今早我来,她已经趴在床边睡着了。”

    衣凰有些心疼地看了白芙一眼,道:“她心里总觉得是她害了师兄,想做些弥补。最先发现师兄以血入药的人就是她,可是她不明状况,被师兄蒙骗过去,事后才知道师兄服下的是莫邪……”

    说到这里,衣凰心中又一阵难过,若不是为了她,杜远也不会变成今天这样。

    青冉走上前来拉过衣凰的手,安慰道:“小姐不必想太多,莫邪之毒既是出自北方,到了这里就一定能找到解毒的办法。”

    衣凰点点头,没有应声,心中却思量万千。

    “对了,今日一早接到消息,突厥退兵了。”

    “退兵?”衣凰不由得吃了一惊,像琅峫这般不依不饶不会轻易放弃之人,怎会突然退兵?“可知为何?”

    青冉摇摇头,道:“这人心思深沉难测,没人猜得透。”

    衣凰凝眉想了想,心下不由一凛,依她方才所见,大军几乎尽数开去无涯岭,如此一来,若是琅峫偷袭,则情况不妙。可是苏夜涵既然敢这么做,就必然有十足的把握,琅峫不会来袭……

    “呵!”她顿然轻呵一声,喃喃道:“他到底还是心有不服,想把那一场没打完的仗继续打下去,又不想别人打扰。”

    青冉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问道:“小姐,你方才说什么?”

    “没事。”衣凰走进里屋,撩起帘帐,看着榻上那个曾经总是无比毒舌、狠狠折损她的人,而今却静静躺着一动不动,心中的悲恸越发沉重。

    良久,她深吸一口气,吩咐道:“青冉,去取我的药箱来。”

    “是。”青冉领命离去。

    须臾,帐门被人撩起,衣凰不由怔道:“这么快……”说罢伸手去接药箱,却被人一把抓住手腕,用力扣住。

    “谁?”衣凰反应迅速,手腕轻轻一转便挣脱那人的钳制,一抬头,只觉眼前这人有些眼熟,似是在哪见过,不由厉声喝道:“你是谁?”

    那人一笑,道:“郡主真是贵人多忘事,并州城外的农舍里,我曾与我汗王一起替郡主修补过屋子。”

    衣凰一怔,“是你?你来此做什么?我若要取你性命,不过是轻而易举之事。”

    那副将笑了笑道:“郡主不会的,因为你要救他。”他说着伸手一指,指向杜远,听到外面来来往往的脚步声,压低声音道:“郡主若是想要救他,就随我走一趟。”

    衣凰略一沉吟,走到案前提笔写了几个字,与那副将一道出了营帐。

    二人一路绕道奔行,出了彭州不远便有一辆马车在那里接应。车夫道:“汗王知道郡主现在身子弱,特命我们备了马车,郡主,请。”

    听着他们一口一个“郡主”喊着,衣凰不由轻笑,道:“这是你们汗王的意思?”

    副将看了一眼车夫,道:“郡主指的是……”

    衣凰努努嘴,道:“这马车,以及这‘郡主’的称呼。”

    “这个……”那副将想了想,道:“只怕我们回答不了郡主,须得郡主见到了汗王,亲自问他,我们只是听令办事。”

    “是吗?”衣凰说着透过撩起的帘子盯着那车夫看了半晌,明眸如炬,似能洞人心思,“那就请琅峫王给解释一下,如何?”

    “吁……”闻言,车夫突然停下马车,背对衣凰坐着,虽没有回身,嘴角的笑意却已经淡淡舒展开来。“多时不见,你的觉察力还是这么好。”

    说罢,他回身,摘去脸上粘上去的胡子,朗朗一笑道:“我们又见面了。”

    衣凰笑得清冷,微微摇头道:“我本不欲与你相见,琅峫。”

    琅峫脸色蓦地一沉,躬身钻进了马车,对那副将道:“回去。”

    “是。”那副将听得衣凰直呼琅峫的名字,佩服她的胆识,又不禁为她担忧。而今的琅峫早与往日不同,他既是能为了可汗之位弑兄,又灭了苍彤的薛延陀一氏,自然不是什么仁善之辈。

    衣凰靠着后背,闭上眼睛假寐。琅峫沉声问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衣凰干脆地应道:“心里。”

    琅峫不由一笑,道:“为何?”

    衣凰道:“因为你。”

    琅峫疑惑地看了衣凰一眼,道:“说来听听。”

    衣凰睁开眼睛,茶色明眸紧盯着琅峫,缓缓道:“告诉我解莫邪的方法。”

    琅峫不由得一挑眉,眼底尽是顽劣笑意,道:“我为何要告诉你?”

    衣凰问道:“那你要什么?”

    琅峫凝眉想了想道:“很简单,我想要的是苏夜涵现在所拥有的。”

    衣凰顿然怔住,没料到琅峫会这么说。

    “哈哈……”见衣凰愣住,琅峫顿然笑出声,心情大好,能让衣凰怔住,他着实很有成就感,谁让这个女人总是一副处变不惊、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态度?“你若愿,我可以立刻告诉你解莫邪之毒的方法。”

    沉吟半晌,衣凰突然冷笑一声,道:“你倒不如先说一说这莫邪之毒如何解。”

    琅峫不由皱眉道:“慕衣凰,你这是求人的态度吗?”

    “不是。”衣凰回答得果断而干脆,挑起凤眉睨了琅峫一眼,看得他心里恨恨的,却又不能怎么了她。“我只是,来与你做个交易。”

    琅峫不由好奇,问道:“什么交易?”

    衣凰不答,再度靠着后背闭上了眼睛,“你会知道的。不过,我时间不多。”

    琅峫问道:“多久?”

    “三天。”

    “三天……”他抬头,神色之中有一丝失望,怅然道:“这一次竟然只有三天时间……慕衣凰,咱们来算一算,这五年多的时间,你与我待在一起的时间究竟有多久?”

    衣凰不答他,似已睡去。

    琅峫并不在乎,伸出手慢慢算着,“这前前后后加起来,你待在我身边的时间不足白天,你倒是说说,究竟为何我要帮你?为何呢?”

    他垂首拧眉,努力想着,可是他却找不到答案。他只知道他看不得她皱眉,看不得她伤心难过,每一次他折磨她,就等于在折磨自己,却依旧乐不知疲。

    至少这样,可以证明她是在他身边的。

    可是这个女人却越来越小气,这一次竟然只有三天时间!三天,甚至都不够他晕她叙叙旧情。

    嘴角陡然掠过一丝冷笑,深沉而诡谲,他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很有心思与城府。三天时间,不够叙旧情,却足够苏夜涵拿下无涯岭。

    他相信苏夜涵,她也相信。

    今日有风,西北向。

    战场上厮杀声不断,此起彼伏,血溅三尺,风中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儿。

    苏夜涵目光如炬,看似凝视战场,却是已经穿过了这黑压压的人头,落在对面的大宣王阿于藏锋身上。两王背后,弩箭皆已早早架起,这不仅仅是将士的对决,更是两王的对决。

    贺琏用力张大眼睛看了看混战中的将士,继而垂首,再度用力瞪大眼睛,可是如他所料,眼前的一切还是那般模糊。

    “贺大人,这银甲军来势凶猛,锐不可当,我们得想想办法……”阿于陵走过来,满脸严肃,“你的那些奇门之阵是不是可以派上用场了。这无涯岭是我大宣东南方的一道屏障,无涯岭若失守,则我大宣危矣。”

    贺琏静静听着他的话,半晌方才清冷一笑,点头道:“好。”

    而后他轻轻闭上眼睛,嘴角掠过的笑意却凄冷而妖冶。

    “夙瑶……”轻轻念叨一声,身旁没人听得到,只当他是在想法子。“我看到她了,也看到了她的孩子,我知道,从我看到孩子的那一刻,我就输了。”

    尽管大宣军暗中练兵多时,然相对而言实战经验毕竟不够,与身经百战的银甲军对战,终究还是吃了大亏,一战下来,全军损伤惨重,只得暂时退回城内再想办法。

    银甲军在无涯岭城外五里处扎营,午时,军中已经按着冉嵘的吩咐传话给了彭州,让他们转移过来,到了晚间,营帐已经悉数搭好。

    对于今天这一战,众人皆道爽哉,杀得大宣军队人仰马翻。

    就在众人正商议明天的作战计划时,青冉匆匆进了营帐,手中捏着一张字条,神色担忧地交到苏夜涵手中。

    “小姐起床之后去看了杜老,要为杜老施针,命我去取药箱,可是我回来之后小姐就不见了,桌上留下了这张字条。”

    字条上是潇洒起舞的八个字:会见故人,三日而归。

    这北疆,她能会见的故人不过几人,而能请得动她、让她自愿离开的就更加少之又少,唯一的可能便是那个能解杜远体内莫邪之毒的人,琅峫。

    沉吟良久,他抬起头,声音平稳道:“终将若无事,便早早歇息,明日攻城,势必要拿下无涯岭。”

    “末将领命!”

    齐齐一应之中,众人的目光不由得移向苏夜涵手中的字条,见苏夜涵冷眼扫来,连忙低下头去,匆匆离开。

    苏夜洵和苏夜泽却留在原地未动,担忧道:“七哥,衣凰她……”

    “无碍。”他微微眯起眼睛,“琅峫不会为难她,她也能保护好自己。”

    “可是……”苏夜泽还想说什么,却被苏夜洵一把拉住,“琅峫算得上是个君子,否则今日他大可偷袭彭州。然衣凰既然能有机会留下字条,想必走时也未曾受勉强,他既是能以礼相待与衣凰,就断然不会为难了衣凰。”

    说罢,与苏夜涵相视一眼,点点头致意,拉着苏夜泽一道出了营帐。

    如苏夜洵所言,琅峫是个君子,所以他没有为难衣凰,而是将衣凰好吃好喝地供着。

    甫一进了营帐,衣凰便知这是琅峫提前为她准备好的,他知她素来不喜花哨凌乱,是以这营帐布置得也是清简素雅,一阵若有若无的清香飘荡开来,沁人心脾。

    “郡主先好生歇息,有什么事可以叫一声,外面有人。”

    “有劳副将。”衣凰冲他淡淡一笑,挥手示意他退下。

    她倒是真的累的,这段时间一直在赶路,没能好好休息。既然现在没什么事,那就好好睡上一觉作罢,此行有无结果只能看三天之后。

    许是累极了,她刚一躺下没多久便入睡,睡梦中隐约听到一阵鼓乐之声,这一醒顿然又睡意全无。

    走到外面看了看,饭菜都已经摆好,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正端着一盏茶水缓缓走来,一见衣凰便甜甜一笑,道:“姐姐醒啦。”

    衣凰回以一笑,道:“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道:“我叫琅璃。”

    “琉璃的璃?”

    “嗯。”

    “琅璃……”衣凰将这名字反复念叨几遍,问道:“琅峫是你什么人?”

    琅璃先是一惊,继而嘻嘻一笑,道:“姐姐果然都是直呼王的名字,之前我还不信呢。王是我救命恩人,我们部落被人追杀,我与族人走散了,是王救了我,把我当做妹妹一样照顾。”

    说话间她把饭菜推到衣凰面前,道:“饿了吧?姐姐快些吃点东西。”

    盛情难却,衣凰不想看这小姑娘失望,便端起碗吃了两口,外面的鼓乐之声越来越大,衣凰不由拧了拧眉,道:“何人在奏乐?”

    琅璃撇撇嘴道:“是王,王在与突厥勇士门举行晚宴。”

    “晚宴?”衣凰疑惑一声,“那你为何不去?”

    琅璃摇摇头道:“我不喜欢她们。”

    “谁?”

    “王身边的那些女人,她们说话做事都很娇气,每次都故意给王灌酒,还要从王那里拿走钱财。”

    衣凰不由轻呵一声,感觉有些意思,皱皱眉道:“她们长得不漂亮吗?”

    琅璃想了想道:“她们想得像狐狸。”

    “噗嗤……”衣凰差点将嘴里的饭菜全都喷了出来,擦擦嘴笑道:“你们琅峫王知不知道你是这么说他们的?”

    “嗯。”琅璃用力点点头,“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那些女人爱他的钱财他也知道,可是他不愿说明。他说过,会带一个不像狐狸的女人回来让我看一看,他还说,这个女人比狐狸还狡猾,可是这个女人也比那些所有人都漂亮。”

    衣凰低下头去,琅峫口中那个比狐狸还狡猾的女人看来就是她了。

    见衣凰不出声,琅璃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姐姐在想什么?”

    衣凰随后应道:“我在想,那些女人究竟长什么样,你为什么会这么不喜欢她们。”

    琅璃问道:“姐姐想知道?”

    “嗯。”

    琅璃狡黠一笑道:“跟我来,我带你去看她们。”

    可汗大帐,两边是盘腿而坐的突厥将领,他们身后是乐师,琅峫正上座,左右各有一名打扮妖魅的女子,像直不起腰的藤蔓一样依附在琅峫身上,琅峫的脸上挂着笑容,只是那笑容冷得不着边际,亦不漏痕迹。

    最中间,几名身着异族服饰的女子正在随着乐声起舞,纤细腰肢轻轻摆动,在座的男人个个目光紧盯着她们,一放不放,中途有人上来为他们添酒,他们都不曾察觉。

    琅峫微微闭着的眼睛随着缓缓靠近的脚步声而睁开,他看了眼前添酒之人,不由脸色一沉,道:“你怎么来这儿了?”

    说话间他将身边的两名女子推到了一边。

    琅璃嘻嘻一笑,道:“来看看王。”

    琅峫凝眉道:“她呢?”

    琅璃拉下脸,道:“心情不好,只吃了几口饭,便躺下了。”

    “是吗?”琅峫轻轻嘀咕一声,突然一抬手,指向一旁端着酒壶站在一旁的女子,道:“你——”

    “王。”女子垂首轻声应着。

    琅峫向她勾勾手指,道:“过来,为本汗添酒。”

    琅璃一惊,想要阻止已来不及,那女子不紧不慢走上前来,接过琅璃手中的酒壶将琅峫手中的酒杯添满,突然手一抖,一壶酒差点尽数洒在琅峫的衣物上。

    “呀……”琅璃不由一声惊叫。

    “王息怒。”女子见状,连忙俯下身,声音中却听不出一丝颤抖与惊慌。

    琅峫全然没有在乎自己被淋湿的衣物,冷魅一笑,道:“无碍,只要你伺候得本汗开心,本汗决然不会为难你,众人皆知,本汗最会怜香惜玉。”

    “哈哈……”帐内一众将士皆放声大笑,笑声之中意味深藏,唯独托和也一眼略有些疑惑地盯着那添酒的女子,只觉有些熟悉。

    琅峫不顾众人,一直垂首看着眼前的女子,突然伸出手欲要勾起她的下巴,道:“何故一直低着头?抬起头来让本汗瞧……”

    “啊——”他话未说完,突然听得琅璃大叫一声“老鼠啊”,继而跳了起来。闻声,方才依偎在琅峫身边的女子和中间起舞的女子都吃了一惊,叫出声。

    “无碍,本汗护你。”琅峫却紧紧抓着那女子的手腕不放。

    琅璃见了不由得一急,突然一甩手,又叫道:“啊——蛇啊——”

    琅峫瞥了她一眼,颇有些无奈,正欲呵斥她,突然只听一名将领跳起来,叫道:“真的有蛇!”

    这一喊,帐内顿然一片混乱,好多人都发现自己的身边有蛇游过,虽然都是很小的蛇,然而这突然的出现还是让他们大吃一惊,纷纷跳起来躲避。

    趁乱间,琅峫只觉自己手中抓着的那只手臂一滑,挣脱了他的钳制,被琅璃拉着混在人群中向外奔去。琅峫倒也不恼,嘴角掠过一丝玩味笑意。

    “哈哈……”衣凰的营帐内,琅璃拉着身边女子的手,笑得前俯后仰,边笑边道:“姐姐,你有没有看到王的那张脸?都快给气成绿色了,哈哈……”

    衣凰也忍不住笑出声,点点头道:“可不是嘛,没想到琅峫王还有这样的一面……”

    “哪样的一面?”就在两人笑得花枝乱颤之时,门帘突然被人撩起,一道英挺的身影大步走了进来。

    琅璃一见顿然一惊,张开手臂拦在衣凰面前,道:“王,你……你怎么来了?”

    琅峫目光一直紧紧盯在衣凰身上,道:“本王来看看这位姑娘睡得可好。”说罢,他一把抓住衣凰的手臂,轻轻捏了捏道:“怎么看着有些眼熟……”

    “哎呦!”琅璃跺了跺脚,道:“王,你别生气嘛,刚才……”

    “刚才可是这位姑娘给本汗添酒?”

    “王!”琅璃一把拉过琅峫,挡在二人中间,道:“你不要怪罪这个姐姐,是我出的主意,是我要去的。”

    琅峫有些哭笑不得,无奈道:“你带她去那做什么?”

    “我……我带她去看那些长得像狐狸的女人。”琅璃说着踮起脚尖,昂着头道:“所以,如果王真的要罚,那就罚我一个人好了,什么惩罚我都愿意接受。”

    “是吗?”琅峫嘴角突然划过一道诡异邪魅的笑容,话虽是对琅璃说的,眼神却直直盯在衣凰身上,“我只怕并非所有惩罚都是你能承受得了的。”

    “为什么?”琅璃茫然地看了看琅峫,琅峫但笑不语,衣凰一伸手将琅璃拉倒自己身边,道:“因为这个人是禽兽,禽兽会咬人。”

    琅峫俊眉陡然一蹙,道:“你在说我坏话?”

    眼看着他渐渐逼近,琅璃一把拉起衣凰就往外跑,边跑边喊道:“快跑啊,禽兽要来咬人啦……”

    丢下琅峫一个人怔怔地站在营帐里,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又好气又好笑,“禽兽?我何时就变成了禽兽?”

    突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他抬脚出了营帐,追着二人去了。

    春夏交接之时,已是满地翠绿,绿草如茵,一眼望去无边无际。

    琅璃紧紧拉着衣凰的手,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草地上,边走边道:“我就是想不明白,王有什么好的,为什么那么多女人喜欢他?”

    衣凰不由抬头看了一眼走开去打水的琅峫,走出了突厥大营,他的身上倒是没有了琅峫王的架子,尤其是对待琅璃时,态度出奇地和气,任由琅璃使性子撒娇,要吃果子他就去摘果子,要喝水他就去打水,衣凰倒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琅峫。

    “喜欢一个人,跟他好坏根本没有关系。”衣凰说着低头看了琅璃一眼,借过月光可见她的小脸上满是不解与不开心。

    撇了撇嘴,琅璃道:“一个坏人,为什么还会有人会喜欢他?”

    衣凰笑道:“那要看他是对谁坏,怎么个坏法。这世上再坏的人,也有他自己心疼、喜爱、在乎的人,他会为那个人做任何事,付出一切,在他在乎的那个人眼里,他就不是坏人了。”

    琅璃似懂非懂,问道:“那姐姐,你有喜欢的人吗?”

    衣凰干脆答道:“有啊。”

    琅璃顿然两眼放光,问道:“他是谁啊?”

    “他……”衣凰想了想道:“他有一张胖嘟嘟的小脸儿,有一双肉肉的小手和小脚,还有一双清澈碧眸,不开心的时候就会跟我哭闹跟我撒娇……”

    她说着突然抬手指了指琅峫,道:“就像你对他一样。”

    “啊……”琅璃一脸的不情愿,把脸拉得长长的,小声嘀咕道:“我才不喜欢他,他是个坏人,是个会咬人的禽兽……”

    声音越来越低,后面的话衣凰已经听不到,只听她一个人碎碎念着,一直念到琅峫取水回来。

    他把水壶递到琅璃面前,道:“给,你要的水,喝吧。”

    不想琅璃一把推开琅峫的手,道:“才不要喝。”说罢抬脚跑开了。

    “哎,又怎么了?”琅峫莫名其妙地看着突然发脾气的大小姐,不解地问衣凰道:“你们刚刚说了什么?她这是怎么了?”

    衣凰神秘一笑,道:“这个你得亲自问她才行。”

    琅峫无奈地摇摇头,恨恨道:“我怎么就摊上了你这么个麻烦精?”嘴上虽这么说着,脚已经迈开步子追了上去。

    看着那两道一高一矮的身影在月下追逐奔跑,四下里一片宁静,只有他们的嬉笑打闹之声,衣凰只觉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这样的安宁。

    抬起头,看向空中,她好像看到不远处有一个人如她一般正看着这空中圆月,心中所想,也如她一样,是彼此。

    玄凛,等我。

    衣凰,我等你平安归来。

    往回走时,已然将近夜半时分。

    琅璃许是玩得太累了,已经伏在琅峫的背上睡着了,衣凰取下琅峫给她的外套给琅璃披上,三人脚步轻缓,披星戴月而归。

    “我收留琅璃的时候,她还只是个六岁的孩子,这一转眼就已经十三岁了。”琅峫说着挑眉一笑,缓缓对衣凰道:“那时父王还在,我突厥的商队路过琅璃的部落时被他们劫杀,父皇一怒之下命我和琅轩领兵前去灭了她的部落,那时候琅璃在外面捉蝴蝶,穿得花花绿绿的,自己就像个蝴蝶。我知道她就是那个部落的,可是不知为何,我却没法对她下手。这个孩子她就像一份良知,我总觉得我若杀了她,有可能就是泯灭了自己的良知,我做不到。所以我便悄悄点了她的睡穴,将她藏匿起来,然后悄悄带回了我的府中。我告诉她她的部落迁徙了,丢下了她,是我将她带回来,为了掩人耳目,我给她改名琅璃,如此,便没有热怀疑。她至今都不知道自己的父母已经被杀,好在她与别的孩子不同,并没有终日吵闹着要见她的父母,如此跟在我身边,一待就是七年……”

    七年时间,他都是这般如兄如父地照顾着她,她的父母是被阿史那氏所杀,他能做的就是照顾好她,免她今后的颠沛流离之苦。

    衣凰下意识地看了琅璃一眼,又看了看琅峫,失笑道:“没想到铁面将军也有柔情的一面,你待她定是宠溺有佳,否则她也不会在你面前那么放肆。”

    琅峫无奈道:“我现在最恨的就是以前待她太好了,才把她养成这般刁钻野蛮的脾气。这丫头从小就特别聪明,最擅长的就是唤虫引蛇,你没见那些女人一见她出现就如同见到恶魔一样?在府中,她见谁不顺眼,不是在人家碗里放虫子就是在人家床上放条蛇,府里上下经常被她搅得人仰马翻。”

    衣凰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道:“世间万物相生相克,我瞧你与这琅璃就是一物降一物。”

    琅峫也忍不住轻笑,表情虽无奈,可衣凰看得到他眼底满满的都是笑意。

    豁然间,她觉得自己之前这些年根本就没有认清琅峫。这世上即便是十恶不赦之人,也有良知、有他柔情的一面,你看不到,只是因为还没有遇到那个能让他心甘情愿露出他的柔情、他的良知之人。

    而这个叫琅璃的女孩,也许就是琅峫的良知所在。

    这两天突厥军打探来的有关银甲军与大宣军之间的战况,琅峫显然无心瞒她,悉数据实相告。大宣军不敌银甲军节节败退,从各处调来的援军也未能支撑太久。

    大宣本就是小国,与天朝和突厥大不同,根本不可能随手一召就能召来十万将士相助,之前他们在兹洛城与天朝军对战,损失就很惨重,而今兵马严重不足,即便要临时抓丁充数,也来不及了。

    眼下大宣国内已是纷乱一片,百姓四下奔走逃亡,眼看着无涯岭已经变成一座空城。

    大宣王与阿于陵心中皆困惑,此一行从兹洛城回来,大宣军的士气与战斗力大不如前,一时却又找不到原因,最重要的是,他也没有时间去找原因。

    从芒种那一日开始,银甲军接连三日每天凌晨时分攻城,誓要拿下无涯岭,城中守将已是身心俱疲,只凭着最后一口气撑着。

    大宣王阿于藏锋领着一队人马在城里转了一圈,竟是连一个人影都没见着,目所及处,皆是残垣断壁、打坏的用具以及溃烂的食物。

    “王……”迎面,一名小兵边跑边喊着,阿于藏锋一见心中依然明了,冷声道:“他们又来了?”

    “正是,而且这一次攻势远比前两日还要凶猛,我们……我们根本挡不住……”

    他话未说完,阿于藏锋便一夹马腹,直奔着城门而去。

    阿于陵与贺琏皆站在城墙上,看着出城的将士一个个倒在银甲军的马蹄之下,心中不由又急又恼。

    身边一小将焦急道:“圣王,照银甲军这般攻势,我们很难撑得过今天,何不尽快离去?这无涯岭不要也罢。”

    “不可!”阿于陵怒道,“无涯岭是我大宣东南方的屏障,若失了无涯岭,则接下来一连数城皆难保,保不住这些,我大宣国便不复存在!”

    “可是,圣王……”

    话音未落,阿于陵手中长剑已经穿体而过,怒道:“谁人再敢提弃城,便是同等下场!”

    “父王。”阿于藏锋刚刚到城墙上便见那人倒下,担忧地看了阿于陵一眼,道:“现在我们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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