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豫想想还真是这样,目光转向马悍:“那么,部帅会接受调解么?”
马悍冷笑连连:“杀我部民,逼我东迁,打不赢就赔笑脸,嘿嘿,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田豫本不想说,但还是忍不住道:“部帅,眼下我迁徙部众还得从柳城借道,暂不宜与蹋顿破脸为好。”
就连脾气一向犯犟的唐努,也忍住气道:“部帅,先让部民到辽东安顿下来,养精蓄锐后再找乌延算帐,若到时蹋顿阻拦,再跟他翻脸。”
马悍不置可否,沉吟一会,道:“其实我真正担心的,不是乌丸人,而是辽东。”
田豫微微一笑:“豫在十日以前,已先派出一队使者,向辽东太守公孙升济禀报借道之事。”
马悍微怔:“借道?”
田豫笑道:“是,豫在信上只言明是借道避祸入高句丽。”
马悍略加思索,明白过来,微笑点头:“不错,到时候讨价还价起来,不至于被人拿捏。”
田豫屈指算了算时间,道:“按路程算,最多再过十日,就会有消息……”
话音未落,帐外突然传来禀报:“禀部帅,前方来了一队人马,声言是辽东太守公孙使君之使者,请求部帅接见。”
帐内一时愕然,马悍大笑:“看来,有人比我们还着急啊。”
……
辽东太守公孙度的使者,是一个年约二十七八,仪态洒脱的青年人。束发带冠,身长七尺五,体形偏瘦,身着便于长途赶路的窄袖直掇,布料质地上佳,看得出此人出身不错。相貌也称得上堂堂,长脸微须,一双细长的丹凤眼闪动着睿智的光芒。
“某乃辽东太守公孙使君之郡府主簿,柳毅柳仲平,见过马部帅。”
马悍心头既讶且喜,主簿,此人身份不低啊。主簿这个官职不高,秩不过三百石,但负责典掌机要,出纳教令,是太守身边的重要助手,相当于后世首长身边的机要秘书,属于那种位卑权重的要职。在辽东太守府文官系统当中,至少能排进前五,公孙度派此等身份之人前来接洽,不得不说,对自己,对汉戈部,都算是挺重视的了。
马悍欣然与柳毅互相见礼,并请上座,其实就是在穹帐里靠马悍最近处加一张短席而已。
田豫在与柳毅见礼时,忍不住道:“柳主簿为何来得如此之速?”
柳毅微笑:“使君早就有意与汉戈部接触,毅在五日前便奉使君之命,出辽东前往渔阳,欲辟召马部帅,结果半途遇到贵部前往辽东之使者。哈哈,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啊!”
田豫等人明白了,汉戈部与乌延之战,尤其是部帅重创鲜卑轲比能部,公孙度身为辽东太守,是大汉与鲜卑最为接近的郡守,岂有不知之理?辽东郡一直处在大汉最不起眼的东北边缘,周围被鲜卑、乌丸各部势力团团包围、隔绝,历年来也饱受胡人袭扰之苦。如今听闻有如此强悍的汉家部族与首领,自然要千方百计联络,并加以笼络。
马悍也听出味来了,先举樽与柳毅互敬,一饮而尽后,咂吧着嘴道:“护乌丸校尉邢使君,也曾欲辟除马悍,但为悍所拒。”
柳毅微微一笑:“邢使君所封何职?”
“护乌丸校尉骑部假司马。”
柳毅哈哈大笑:“邢使君是有眼不识真英雄啊!吾家公孙使君,欲辟召马君为骑都尉,自立一营。”
“骑都尉?!”
马悍与田豫惊讶地互望一眼,帐中诸人也兴奋地窃窃私语。
骑都尉是一郡之高级武官,仅次于郡守,比护乌丸校尉骑司马还高半级。公孙度居然辟召自己为骑都尉,这个本钱下得可不小。
不过相比起高级别,马悍更关心的是这个骑都尉的独立性,可别是挂着骑都尉头衔的“假司马”。
柳毅仿佛看出马悍心中所虑,微笑着从随身一个小箱子里取出一卷帛绢地图,展开之后敬呈马悍,伸手向地图上某处一指:“此乃辽西白狼城,马君可于此处驻军,以骑都尉兼领白狼城主,自立一营。”
“辽西!白狼城!”
穹帐里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