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明白!”苏政立刻通过步话机,和指挥部取得联系,由他们指派一辆警车留下来,和宾馆交涉,省厅也会加派人手过来,对宾馆所有人员进行全面排查。
不出几分钟,萧强和易远有说有笑地从宾馆里出来,田胜英笑嘻嘻地跟在后面,时不时说上两句什么,逗得他们哈哈大笑。
小田好样的,适时地松弛了目标的情绪,不至于对他们的行为表示反感,而破坏这次行动。
萧强回到车内,很轻松地问道:“上面怎么说?”
“让我们去川藏路,顺着黄田村一线缓行,找一棵,树干被雷击过的桉树。”张克不徐不疾地说道,这就是一个水磨工夫,急也没有用,类似的情况,他遇到太多了,心态很是平稳。
“那就去吧。急也没用,他们从来就是这么神神秘秘。”萧强看来也是经历得多了,见惯不惊。
轿车刚驶离宾馆两百米,张克通过观后镜,看到宾馆里冲出一大批人,前面几个的穿着很是气派,大概就是宾馆的香港老板了吧。
张克微微笑了起来。
等这些人心神不定地回到楼上,以为事情过去了,马上又会有大批警察赶来,今天晚上,西苑宾馆一定会很热闹。
他保证!
川藏线是连接西南省和西藏的第一条公路,修建于一九五零年,筑路工程兵逢山开路、遇水架桥,只花了四年功夫,就建成了这条全长两千一百多公里的生命线,可谓人类工程史上的一个壮举。
这条路所过之处,山高路险,地形复杂,工程兵们为了修这条路,做出了无数的牺牲,直到今天,仍会不时碰到山体滑坡等自然灾害,用奔波于这条路上汽车兵的话来说,每次都像是在过鬼门关。
黄田村就在省城郊外不远的地方,也是川藏线的起始点。
桑塔纳亮着车前大灯,颠簸在川藏路上,出了环城公路,路面就由柏油变成了碎石,路况很不好。
这条路没有路灯,天一黑下来,就看不清
“这是什么鬼路!”田胜英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
张克他们都是从总局派下来的,没想到在西南省会,也有这么破的道路。
“没钱啊!这条路又不能产生经济效益,西南省更是全国有名的贫困省,哪有钱修路啊。”萧强作为本地人,还是为本地的落后面貌感到遗憾,“听说中央在考虑下拨资金,将这条路重新修整一次,下次你来,就好走了。”
“别说闲话,注意观察!”张克沉声制止他们继续就这个问题展开讨论。
以他见过的世面,比这更难走的路也走过不知多少。
“那里有棵树,看上去好像从中间分开了,我们过去看看!”易远首先叫了起来,他坐在前排,视野开阔,第一个发现目标。
那棵树长在离路基十来米的地方,黑夜里看不太清楚,看不到雷击的焦痕,但半拉树干都垂在地上,标志十分明显。
“下车!我们步行过去。”张克推开车门,其他人跟着下车,萧强跟在他们后面,深一脚浅一脚往前走。
张克他们先到,停下来四周张望了一下,回头问道:“是不是还要找下一个指示,信藏在什么地方?”
萧强也是茫然地四下看了看:“我也不知道,他们最多就给个大致的标志物,然后需要我到处找,我也不知道他们会把信藏在什么地方?”
张克皱了皱眉头,手一挥,所有人都拿着手电,到处找了起来。
草丛、土坷垃、小坑、树干上的缝隙,就连旁边的一条水沟,张克也让田胜英亮着手电筒,翻下去细细寻找,所有人都找得汗流浃背,田胜英一边找,一边嘴里诅咒着那该死的神秘组织,怨气冲天。
萧强也在假作寻找,看看没有人注意到他,立即将心神凝结在树干上,寻找到树顶枝叶茂盛的位置,心念一动,一封信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树枝间。
随后,他拿着手中的小木棍,故意反向寻找,越走越远,远远离开大树。
酒店的储物箱,是在他刚认识邵延杰的时候,用第一笔收益,在火车站找到的一个外地人帮他办理的,什么去哪里取信,根本就是他耍的花招。
川藏线这里和等会儿即将要去的几个地方,都是萧强附身前,本体时常玩耍的地方,什么地方有什么特征,他都心中有数。
他始终和大家一起行动,谁也想不到,就在他们眼皮底下,萧强也能搞出名堂来。
过了又有十来分钟,他忽然听到苏政的欢呼声:
“你看那有个黑乎乎的东西,方方正正,是不是就是它?”
苏政偶然一抬头,发现树冠上,在枝干中间卡着一样东西,他用手电筒晃了一下,兴奋地招呼了张克他们,便吐了口唾沫在手心,朝树上爬去。
萧强远远高叫:“小心,这棵树有好多年头了,别爬那么高,用竹竿把它捅下来。”
信封是平平放在树枝上的,他这一抖动,树枝摇晃,信封也随之落了下来。
张克也是满头大汗,他从地上把信收起来:“总算找到了,你们先回车里去。”
寒夜里,一阵微风吹来,众人闻到一股浓重的汗臭味。
黑夜中距离稍远就看不清了,但大家还是相互瞧瞧,然后不约而同地哈哈大笑起来。
众人一起协同工作,同甘共苦,心头的那点小小隔阂,早已烟消云散,相互间都带着点亲近之意起来。
忙了这么久,每个人身上都是一身臭汗,手上粘粘糊糊,脚下带着沉重的烂泥,要有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快到水沟边洗洗,当心,走这边,这里有块垫脚石。”终于不用在烂泥里到处搜索,田胜英的情绪格外高涨。
这个时代还没有多少污染,在电筒光照射下,流水极为清澈,还有些小鱼为了躲避光线四处逃窜,惊起一缕缕波纹。
易远就着清水洗手,又掏出手绢擦了把脸,才呻吟着站了起来,揉着腰叹息道:“我一直以为,我们的工作是劳动强度最大的,今天才知道,你们的工作一点不比我们轻松啊!”
“这算什么!我们有一次为了追捕一个逃到原始森林的间谍,在深山老林钻了半个多月山沟,要不是有指南针,我们恐怕都出不来了呢!”田胜英满不在乎地说道,全然忘了他刚才牢骚满腹的表现。
“小田!你在胡说些什么!再乱说,就回北京去!乱弹琴!”苏政喝斥道。
田胜英吐了吐舌头:“呵呵,不好意思,我一下忘了,刚才这一折腾,我还以为是在和队友们执行任务呢,忘了他们是外行人了。”
他洗过手,站起来,对着呆站在大树下的张克喊道:“队长,快过来洗洗手。”
朦胧里,张克挥了挥手:“你们先洗,洗好了就会车上去吧,我再站会儿。”
萧强奇怪地望着他的方向:“张队在干什么?”
“别管他,队长的脑子和我们长得不一样,什么事他都要想想想,就我说,想什么,直接行动多干脆!”田胜英把脚上的烂泥剔除干净,率先朝桑塔纳走去。
“这小子,满嘴就知道胡说八道!”苏政苦笑着摇摇头,也跟了上去,夜色中,传来他低声地告诫。
张克站在树底下,还仰着头望着树冠。
这大概有五米来高吧,特别是树冠部分,枝干只有小指头粗细,是不可能承受一个人重量的。
可是他们是怎么把信放在树顶上的?
难道真有高来高去的所谓轻功,就像武侠小说中写的那样,什么草上飞、梯云纵?
这些年武侠小说在大陆解禁,武侠热潮一夜之间席卷神州大陆,被誉为成年人的童话,除了少数老年人看不过去,中年人、青年人、少年人都是津津乐道,谈论着一阳指、小李飞刀之类。
以前张克对这种说法是嗤之以鼻的,就他见过的那些特种侦察兵,个顶个都是军中精英,也不过能对付十来个普通人、借助凹凸墙面爬上三层小楼,从来没有谁说能一纵几米高的。
但现在所见,彻底颠覆了他过去的判断。
信是平平放在树冠上的,这就排除了用竹竿顶上去的可能,要想扔上去,也不是办不到,但要扔得这么准确,恰好在正中间的位置,这个力度,说不上飞花摘叶,也不可小觑了。
这,就是所谓世家的潜力么?
张克的心情,隐隐变得有些沉重。
还是乐观了啊,一个隐藏了不知道多少世纪的世家,想要他们现身,怎么会像他们想想的那么简单,如果不是出于安全考虑,他们又怎么会为了隐藏形迹,达到不择手段的地步?
这趟的行动,能够达到预定目标吗?
不要人没联系上,反而引起了对方的反感,那就得不偿失了啊!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怀疑过,这是萧强在捣鬼。
作为一个正常思维的情报工作人员,其思维是线性的,所有的一切都必须按照常理来判断。
这次行动刚开始,对方就显示出了庞大的布局,严密的思维,出神入化的行动力,这一切,都不可能是一个年方十八岁的少年所能做的出来的!
要是这一切都是萧强做的,那他也只能承认——这少年就是电影上演的007的化身。
而且就算他是007,没有外人的帮助,也不可能做到这个地步,这明显就是一个思虑缜密的地下组织的手法,依靠高超的成员能力,高效的情报网络,才能办到!
张克摸了摸树干,感受着粗燥的质感,叹了口气,步履沉重地走向桑塔纳,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萧强看着他满面灰尘,一脚烂泥,张了张嘴,又把话吞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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