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三二章 狼祸起,多可笑
西仙亭,杀声冲天。
骨肉被砸断的闷声、鲜血喷溅的碎响、法术冲荡的破空呼啸等等等等诸般声音纠缠于一处,安宁无数年头的西方荒山化作生杀炼狱!
黑暗已将此处彻底掩盖,但远远不算完,‘黑’如巨川,自西方冲腾荡漾着,源源不断蔓延而至,层层汇聚层层叠加,仿佛要将此地完全压碎、砸塌、打入无尽深渊才肯罢休。
狼群还在顽抗。这幽冥世界中最最悍勇的猛兽凶兵,还在坚守着最后的阵地,八万狼集合成圆,后护着圆心处那件不起眼的小房子。
狼主所在即为狼群的生死所在,没有一头恶狼怕死,它们只怕临死前不能再多杀灭一个敌人、不能再从敌人身上多咬下一块肉多喝掉一口血,只是它们的敌人没有血肉,它们是什么啊?
那强壮的黑甲凶兵,被打碎了头颅还能继续冲杀,被斩断了双腿还能翻滚着继续冲锋,就只有将他们碎尸万段才能彻底杀灭,而黑甲兵卒死后,尸身会震动几下,或变回一块石头,或化归一株小草。
没有神志、生命顽强、杀伐凶悍的黑甲兵,是被人以无上仙法点化的顽石野草,它们无尽无休。
狼苦战,和一群根没有生命的东西拼生死。
黑暗成为西仙亭的颜色,唯一能将之稍稍冲淡些的只有殷红鲜血,狼的血。
八万狼卒精锐誓死守卫的小屋中,中年汉子守着一盏油灯。灯上火焰如豆,勉强燃烧着,和外面的黑暗比起来显得如此渺小、虚弱。
乱糟糟的长发披散,遮掩了汉子的容貌。他的上身精赤,身上横七竖八的旧伤痕杂乱且醒目。对外面的冲杀声汉子充耳不闻,他正专心致志地做着一件事:叠衣服。
两件衣服,橙红颜色,二品判官袍。
判官死了,身、魂皆化作尘埃随风散碎去,但袍子自亘古流传、还要再流传去下一个亘古。
阴阳司于狼有恩,拜一品大判所赐,狼族得享千万年头的逍遥纵情。如今终于到了报偿时候报恩时、还命时。
官袍是阴阳司的重器,要把袍子护好、归还于大人。所以大汉在叠衣服,仔仔细细,一边一角都折叠整齐。生平第一次,汉子做起了女人的活计。他做得还不错。
衣服叠得很整齐,被中年汉子收入囊中。
这个时候门轴响动,一头通体红火的大狼进屋,口吐人言:“启禀吾主,外间八部尚余其六,已动阵驰援,赶来救驾!”
恶狼的主力尚存。因这突入其来的一战是奇袭,而非真正意义上的攻坚。
不久前西仙亭还宁静无事,忽然一蓬玄光自山中暴散开来,无论狼主还是驻守山中的两位大判都识得这光芒:来自那已经被废弃的穿空法阵。
这是不可能的事情。穿空法阵并非封闭、关停,而是由阴阳司要员专门负责,彻底将其毁去,被砸得粉粉碎碎地瓷瓶还能再接水么?一样的道理。
但不可能发生的事情。真就发生了,已经毁掉的阵法再做行转。滚滚黑暗自阵眼中汹涌喷出,顷刻间天地风云尽数皂染,山中守卫被打了个措手不及,黄大人立时遇害,另一位二品判舍身饲法,狼族精锐争取了片刻光影,八万狼这才来得及结阵护住这山中最最要紧的要害地方
而后西方才开始发难,里应外合很快打通‘道路’,源源不断汇聚西仙亭。
除了山中精锐外,狼族主力分作八部驻防山外,以八方相护这一百七十里连绵山脉,此刻也只有正西、西北两部被彻底摧毁,其他方向上恶狼仍在。
援军集结,重大军情,化形中年汉子的狼主却无动于衷,反问那头火红大狼:“小九,别扭么?”
兄弟相处千年,心中早有灵犀,‘郎九’知道主上之意,咧起嘴巴露出獠牙,吼中发出一声低吼。
中年汉子伸手拿起了那盏油灯,连火带灯一起吞入腹中,跟着迈步走向屋外,路过‘郎九’时,大手伸出、拍了拍它的额头。
吱呀一声门轴响动,汉子推门而出当他落足屋外刹那,于他身上陡然弥漫起浓重的血腥味道,身形也在轰地一声闷响中暴涨,九尺之人化作百丈巨汉。
狼主昂首、长声厉啸。
八万狼闻声,眼中戾气冲腾,于不停厮杀中尽数昂首凄厉呼号。
正向山中急行、驰援的六部狼群听听到了山中的狼嚎,立刻止步,目中凶光闪烁,似是有些犹豫同类长嗥,传声传令,狼主与所有手下的命令不是鼓舞身边八万狼稳守待援,不是催促六部狼族速速进山,他的命令竟是:西方、攻杀。
狼主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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