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镜凌天,一在东,一在西。
双镜中玄光转动,内中景色迅速清晰起来,三尸昂头望镜,很快他们就从‘西天明镜’找到了自己,不止三尸,还有蛮子、有沈河、有果先...此刻弥天台的景色全都清清楚楚倒映于西天镜内。
西天镜中,弥天台。
另一边,东天镜中:天元山。中土世界赫赫有名的天宗名山,沈河等人哪个认不出,但整座天元山皆被沉沉墨色笼罩,内中情形不可见,只有主峰巅顶上,两人并肩而立。
一僧一道,僧人年轻、漂亮,面上带了妩媚笑容;道人四十年纪,枯木一般平静,平静到木讷。
法术有所差别,但类似情形苏景等人再也熟悉不过了:一镜天。巨镜凌空,无论身在中土何处,只消抬头一望便能见到施法者想让他们看到的景象。
不过比起玄天田上的天镜多出一面而已,墨灵仙不仅让天下人看到中土正道,也让天下都能看见他们。施萧晓并未来救援弥天台,而是率队去了天元山。
跟着,一个清清朗朗的笑声自东方传来:“活色地施萧晓,元界元一,见过中土世界诸位修家。”
东天明镜中,妩媚和尚向着沈河等人点了点头。
就在此刻,弥天台中那个丑陋蛮子,周身遽然煞气流转,阴森之气一晃、再晃,第三晃中崩散去,蛮子消失不见、苏景还以本来面目!
‘一成苏景’已自莫耶归来。‘两人’无需咫尺相对,只消共处于一方世界中,随时可以偶身还真。
而当苏景显现真形时候,漆黑天地中突然一道道金红光芒绽放、飞天......那是三百尊佑世真君大像!大像飞天,领奉苏景心咒,赶赴弥天台与主尊相聚。
看清了,东土所有人都看得清楚了,一尊尊阳火大像于夜空中何其醒目,那镜中的清秀男子何其醒目,刹那寂静过后便是轰动欢呼。州府县镇、山村庐寨...汉家之地顷刻欢腾!
半月前。同样漆黑夜色中,所有真君大像显现怒色破祠而去,之后就再不曾回来,很快‘佑世真君’陨落离山的消息传遍天下...无人愿相信可又不得不信。直到此刻再见真君。真君尚在。佑世依旧,这让深处灭亡边缘、惶惶不可终日的汉家凡人何等欢喜,何等鼓舞!
苏景还真。苏景开口:“你是首领?”
施萧晓的笑意更浓了些,不隐瞒,直接承认:“现在是我做主,正神有令,中土信徒由我掌管。”
苏景点头,声音穿天跨海传遍整座中土:“半月忽忽战事不休,却始终未能寻得你,今夜正好,有句话要对你交代清楚的。”
施萧晓略显好奇:“问罪?”
“宣战。”苏景两字如雷。
罪有什么可问,明明白白都已摆放眼前,不问罪、只宣战。
“中土地,平和地,愿争于天争于命但少争于人...五月初五妖魔乱世,毁我人间朝堂、伤我正道修宗。便是五月初五开始...墨一脉,天容地容苏景不容,墨之罪,天赦地赦苏景不赦。”苏景直视施萧晓:“今日苏景,宣战于墨,不止宣于你等,还将战于天外。”
说话间,苏景扬手,小指指甲划过眉心,皮肉被豁开,寸许长的伤口。
鲜血迅速流出,而苏景声音不停:“杀灭尔等在先,扫灭天外墨色于后。宇宙之内所有黑色怪物,无论仙佛还是杂草,无论神鬼还是畜生,五月初五那天起,皆与苏景不共戴天!苏景自黥于面、以立此誓,中土世界万万生灵共鉴。”
不止对入侵中土世界的墨色仙魔,而是宣战于宇宙中所有墨巨灵,所有一切黑色怪物,结死仇、无开解,他不死绝我不休!
沸腾,人人心血沸腾,还有没有退让、妥协的余地,凡人不知道,可是就算能退让又为何退让,他伤我世界,他伤我天地,今生来世千秋万载,他便是我仇敌,永不改永不变之仇!
轰然大乱,乱在欢呼,中土各处。佑世真君重现天下,显现一刻直接宣战,请天下共鉴。
沈河、秭归对望一眼,前者还好,到底是了解苏景的,晓得自家这位小师叔最擅机变,对方那个施萧晓忽然打出两面镜子来,不用问也能想到他的打算,苏景却抢先开口,借了敌人的法术来说自己的狠话,抢眼睛抢威风更抢士气,妙得很。秭归先生则笑了,由衷两字:“佩服。”
此刻不是相护吹捧的时候,沈河笑了笑,踏上一步:“苏景为我离山长辈,他老人家宣战,即为离山宣战。”
“大成学与离山剑同气连枝,离山宣战即为书生宣战。”秭归先生声音缓缓,苍老却坚定。
果先面色平静,深仇大恨早已深种于心,又何须再咬牙切齿,又何须时时挂在嘴边:“果先性命,为苏景所救,他之仇即为我之仇,我为佛,我之仇即为佛之仇。”
小和尚怎么想就怎么说,一下子就把梁子架上天。
“秦吹为臣,”人群中那个不起眼的老太监慢条斯理:“帝姬帝婿为我主上,君命所向即为我长剑所指,墨一脉,永为秦吹之仇。”说完,稍顿,老太监又笑了,可是哪有丁点和气丁点慈祥,只有满满狰狞与十足桀骜:“秦吹为魔,天外魔坛三万七千手足兄弟,一魔仇,万魔恨,宇宙虽大,魔坛与墨妖不共存。”
老太监和小和尚一样大包大揽,不过小和尚只是随口说说,他自己是佛没错,可他现在不知道西天诸佛是怎么想的,老太监却是‘板上钉钉’。一魔仇万魔报,他有这个把握也有这个底气。
老太监的话才说完,忽然又有一个苍老声音响起:“瞑目王有大功勋于阴阳司,他之仇,阴阳司一万三千判不共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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