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姚玉容看着他,一时间不禁有些哭笑不得,“……好吧。不过,如果你遇到了什么奇怪的事情,一定要告诉我。”
按理来说,合作伙伴无心争权,甘愿退居二线,全盘听从她的指令,是一件好事。但不知道为什么,没过几天,姚玉容就觉得自己快要累疯了。
她记得华夏历史上唯二以劳模著称的皇帝只有两位,一个是朱元璋——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都亲自处理,根本不用依赖官员,所以经常杀的满朝官员七零八落。第二个则是雍正——据说他就是劳累过度才导致的猝死。
怪不得皇帝要设置宰相,要设置内阁,要设置军机处……要一边中央集权,一边分权出去——不然握着一大把权力,恐怕还没享受什么,就先累垮了!
但不得不说的是,其实累的并不是签字朱批,而是心理压力——
所有人都知道,世家与皇权两相对立,但打开奏折一看,一个比一个用词恭敬温顺,仿佛全是赤胆忠心,一心为国的铮铮忠臣。
每个人写的奏折都非常正经,非常严肃,说的事情乍一看都非常关键,非常重要,给出的解决方案都非常稳妥,非常仔细,非常全面,好像只要按着上面写的这么做,所有问题就都会迎刃而解,北梁的国力将会迅速提升,国富民强,小跑进入小康时代,分分钟兵强马壮,一统南秦也不在话下。
可姚玉容知道,这些看似大公无私的奏折里,不知道隐藏了多少个人私欲。
不知道多少人摆出一副为国为民的模样,私下里以权谋私,为自己和自己的家族从国家的饭碗里窃取权利,偷占利益。
一件事情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的,但如果了解来龙去脉,深入了解一下,也许就是另一副模样。
批示的时候,考虑清楚,考虑全面,纵览大局了吗?
是否自以为是的觉得自己想出了万全之策,却是做出了昏聩之举?
是否自作聪明的阻止了一些大臣看似没安好心的提议,却误伤了真的一心为国的友军?
北梁朝廷上的所有人对于姚玉容来说都一片陌生,她不知道哪些人可以信任,哪些人不可信任。
谁是盟友?谁是敌人?
……谢籍一定对这些人都了如指掌,对那些错综复杂的党派关系都了然于胸。
当他坐在这高位之上时,一定游刃有余,不动神色,谁也不能在他的眼皮子地下瞒着他搞些小动作吧?
不像姚玉容,一边看奏折,还要一边翻阅九乙辛整理出来的官员花名册,临时恶补一下对方的生平事迹。
“救命啊!!!!”
有那么一瞬间,姚玉容简直想把谢籍复活算了。
可惜的是,当初杀了他没有选择,如今想要复活他,也纯属做梦。
“……我觉得我掉发掉的要秃了。”
因为没有经验,姚玉容每一份奏折都看的非常认真,一字一句,唯恐漏掉任何可能藏着语言陷阱的地方,然后还要去翻阅花名册,再思考几个官员之间有没有什么特别的联系,这就导致她的进度奇慢无比。
工作积累的越来越多,还不知道自己完成的那部分有没有纰漏,患得患失之下,姚玉容连觉都睡不好。既然睡不着,就干脆彻夜不眠的工作,但是越是工作,就越是烦躁,偶尔闭上眼睛眯了一会儿,又会突然被噩梦惊醒——
梦见自己没能看出那些险恶的陷进,批下了“照办”两字,于是一群看不清脸的大臣们发出满意的阴笑,“嘿嘿嘿嘿”的冷笑着,去剥削百姓,导致民不聊生,国力凋敝,一下子就被南秦抓住机会,攻破首都,以至亡国。
人们拍手叫好,讥讽嘲笑道:“昏君无道!昏君无道!”
又梦见谢籍冷冷的看着她,不屑道:“我看,是你死了比较好吧?”
姚玉容猛地从睡梦中惊醒,却看见九乙辛正拿着一件外袍,看起来似乎正想为她披上。
“怎么……?”她焦虑的捂住了还有些惺忪的眼睛,却并不意外——谢籍也是将这些来到自己身边的月明楼人士,对外称为家将护卫的。登基之后,他任人唯亲,以家将冲入夜卫,也合情合理,没人能说什么。
而因为姚玉容让九乙辛负责整理官员名册,因为工作量太大,只能分成几天完成,最先做好的是三品大员以上,其余的她下令只要做好了就立刻送来,于是大半夜的,九乙辛也常常陪着她一起熬夜。
“又整理出了多少?”
“最后一部分了。”九乙辛盯着眼前的少女,表情平静,垂着眼眸,看起来很是恭敬。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但他心里怎么可能一点想法都没有呢?眼前的少女,曾经是他根本不用放在眼里的后辈,如今却代表着谢籍的权柄,可以命令指使他们了。
“其实……”看着她那浓重的黑眼圈与一脸倦色,九乙辛试探道:“也许我可以帮忙。”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差点就来不及了!因为电脑突然坏掉开不了机了……折腾了好久,说是主板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