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及吐蕃降卒事宜,秦晋终于没了在家中留下去的兴趣,他现在最挂在心上的还是那些处置不完的公事。
“走,现在就去看看,你带回来了些什么勇士!”
秦晋对这些吐蕃降卒还是很上心的,究其原因,这个时代不论高原还是草原上的民族,他们都没有汉人那种所谓忠君报国的习惯,因而也就无所谓忠诚,他们所崇拜的只是强者。
所以,铁勒同罗部的铁骑能够为秦晋所用。同理,这些勇悍的吐蕃降卒也一样可以为其所用。
通过最近半年的广泛筛选精兵的经验来看,关中绝不缺少人力,但优质的兵员却大成问题,相比较之下那些内附以后的胡人倒是绝大多数都超过了选拔的标准。
然则,安禄山叛乱以后,关中两次遭逢大难,内附河套以南的胡人大多数不是逃亡河西,便是扑奔河套以北。可堪一用的胡人自然也就寥寥无几,现在清虚子带回来了三千吐蕃降卒,可谓正当其时。
两人一前一后沿着回廊出了园子,正好遇见赶来相请的老仆。
“主君,酒菜饭食已经准备停当,公主请主君入席呢!”
秦晋急着走,知道如果去吃这顿酒,恐怕要迁延布置一个时辰,便摆手道:
“告诉公主,军中急务,今日就不在家中用饭了!”
“主君……”
说罢,秦晋也不管老仆急于挽留的目光,带着清虚子就离开了秦府,离开了胜业坊。
出了胜业坊,又是数十骑从前呼后拥,道路上行走的百姓与牛马车纷纷避让,此前秦晋绝不会如此铺排场面,但经历了行刺事件以后,为防万一,哪怕回家都要如此谨慎小心。
吐蕃降卒被安置在了废弃已久的东内苑,那里也驻扎有一部分神武军新军,正好可以就近看管他们。
秦晋由丹凤门穿过大明宫,可直抵东内苑。东内苑从天宝十五年开始废弃,至今已经五年,满地的荒草足有半人多高,枯草新绿透着一种野蛮的生机,春风吹过,便是阵阵起伏。
一条人为踩出来的路弯弯曲曲的通向东内苑伸出,举目便可遥遥看见里面迎风招展的旌旗。曾几何时,这里是皇家蓄养野兽的园林,现在废弃以后已经成了空旷的军营。
隐隐间,秦晋可以听得到传来的时高时低的号子声,那一定是新军在操练。
清虚子骑马紧随在秦晋左右,指着靠近西侧的一处营垒,说道:
“吐蕃降卒被安置在左营外,此时应该正在享用军食!”
神武军的伙食标准绝对远超其他军镇,每日两餐,餐餐都有大饼,旬日间还会加一餐羊肉。
“大夫还是不必亲自到降卒当中去,只远远的观看一下他们的整体风貌便是,毕竟这些人还是野性难寻,万一出了点什么意外,贫道又怎么和天下人交代呢?”
秦晋点了点头,一行人便朝左营附近的一处高坡上奔去,那里有一处神武军的哨站,专为观察四周地形与异动情形。
哨站伍长对秦晋的到来大觉难以置信,甚至激动的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俺叫张三郎,拜见秦大夫!”
秦晋一听就知道这个张三郎是穷苦的非良家子出身,以至于连个正经的名字都没有。
“军中不必多礼,起来吧,这哨站有兵卒几何?”
“回秦大夫话,有劲卒十五人!”
“很好,大营安全离不开你们的忠于职守,诸位辛苦了!”
秦晋随口说了几句慰勉的话,却将那张三郎激动的热泪盈眶。
“愿为秦大夫效死!”
跟在张三郎身后的几名军卒也纷纷如此高亢的大呼起来。
这处高坡上搭建有三座观察地形的哨塔,每一座均高有两丈余,秦晋和清虚子登上了最靠近左营的一座哨塔。哨塔修建的规模并不大,上面仅能容得下七八人,秦晋举目望去,却见大约三里外的空地上一片黑压压的人群正席地而坐。
他的视力算是不错,这些人看起来有些压抑中的雀跃,也许是作为苦力太久,终于得以解脱后所致的吧。
“大夫,这股降卒的头目已经带来了,要不要见一见?”
清虚子忽而又狡黠的一笑。
“大夫可能不知道此人的来头呢?贫道也是在灵武几近返回时才得知的!”
秦晋很不耐烦清虚子卖的关子,便问道:
“是谁?”
“曾经做过吐蕃的将军,名为达扎路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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