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城内的三分之一前锋营做好出城作战的准备。
他要看准时机,可这个时机并不好找,早一分出城的人就成了添油,万一分郑显礼的兵也可能死伤殆尽。
神武军自成军以来还没打过这么没把握的仗,就算强悍如安禄山的曳落河,秦晋也从未有今日之忐忑。
唐朝本土作战,多可依托坚城或者险要的地形做出各种策略改变。
而呼罗珊则大大不同,城是小城,不堪一击,地形则多是一望无际的开阔地,根本无法依托作战。
如此,便只能依靠自身的实力,来一场硬碰硬的作战了。
这本来是秦晋一直打算的,可马赫迪出意料的行动,还是让神武军处于了被动局面。
但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假使让马赫迪率领大食军主力继续向东挺近,对神武军的后路进行大肆破坏,甚至直杀到木鹿城,后果将不堪设想。
城外双方的交战几乎就是单纯的以人命换人命,只是幻多还少的区别而已。
崔胤一直跟在秦晋的身后,他目睹着一个个大好男儿前仆后继,心中滋味百感交集。
这些人万里迢迢从中原赶到呼罗珊,难道只是为了这明知必死也要送死的结果吗?可他们却没有任何犹豫,军令一下就雄赳赳唱着战歌从容赴死了。
其如常面对死亡的勇气真真是让人感慨嗟叹。
在长安就学时,与同窗谈论建功立业时,无不对马革裹尸的悲壮倾慕不已,可真真到了亲身经历时,却又是另一番滋味了。
崔胤自问不是个胆小婆妈的人,可在亲自经历了战争以后,还是得出了一个结论,在战争面前,所有人的性命都想蝼蚁一样的脆弱,不堪一击。
基于这个认知,崔胤甚至觉得,与其以牺牲无数人性命为代价开疆拓土,不如以更多的精力去让老百姓过更好的,衣食无忧的日子。
然则,城内外隆隆的战鼓声与此起彼伏的吹角喊杀声,都在提醒着崔胤,这些都是幻想,开疆拓土永远是帝国最首要的目标。
想到此,崔胤侧眼看向秦晋,却见年轻的丞相面色稍显忧虑,这可是前所未有过的。
“丞相,如果援兵不到,咱们,咱们怎么办?”
几乎没有犹豫的,崔胤脱口问道。
闻言,秦晋头也不回的答道:
“今日力战,若还是败了,亡了,便只能说运数不在我大唐!”
这个回答让崔胤瞠目结舌,他实在想不到,从丞相嘴里说出来的竟是些气运之数的话。
葛宏业从后面拉了拉崔胤的衣襟,示意他不要再问一些有损军心士气的话,看情形就连丞相都觉得棘手了,如果再被影响了军心,只会更加的雪上加霜。
崔胤也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可看秦晋的目光始终盯着城外,似乎并没有责备自己的意思,心下就一阵受窘,自己终究还是添乱了。
“快看,快看,援兵,援兵到了……”
突然,葛宏业指着西方的滚滚烟尘,大声的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