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请恕贫道直言,我中原地阔万里,之所以能以统一为大势,根源在德,却不在武力啊,如果丞相只一味的迷信武力,红花绿叶尚且有凋零败谢的时候,武力也自然有盛极而衰的一天,到那时,又该如何维系这片土地呢?”
这个问题戳到了秦晋的痒处,以他所熟知的历史中,突厥人、大食人、蒙古人都曾在这片土地上活动过,并且建立过国家,但从来未有长久的统治,少则几十年,多则二三百年,必然分崩离析,波斯还是波斯,吐火罗还是吐火罗。
“真人可有高见教我?”
秦晋郑重其事的看着清虚子。
清虚子颇为玩味的笑了。
“儒生有华夷之辨,贫道不甚了解,丞相倒要好好请教一下那些儒生了呢!”
实话说,秦晋对儒生好感欠奉,而且在唐朝这个时代,儒生的存在感甚至还不如那些招摇撞骗的和尚道士。儒家也远没有后来宋明那么高的地位。
然则,这倒给秦晋提了个醒,所谓华夷之大防,反过来也可以说,出身异域的人只要有心归化,便不可谓之为夷。
而中国历朝历代区分夷狄并不唯血统种族,由五胡乱华到宋忘明灭,中华正统从未断绝过,所谓汉人有着强大的同化能力,并非是血统的因素,根子就在文化这二字上。
这个建议与秦晋头脑中本已有之的模糊思路正好不谋而合,经营这些土地怕不是一朝一夕可成的,就算一切按部就班的去做,恐怕也非二三百年不可吧。
到那时,他们这些早就化作了冢中枯骨,成败与否又有谁能预知呢?
忽然间,秦晋有些意兴索然,一时之间竟有些不知如此执着于这些看不到结果的事情,对自己究竟有些什么意义呢?
一时间的感慨归感慨,秦晋从不会因为这些复杂的情绪而放弃自己真正想要做的事情。
次日一早,他在丞相行辕再一次接见了卡扎尔。
多日不见,卡扎尔的身上也不见了丧家之犬的倒霉相,取而代之的是兴奋与对未来的憧憬。
秦晋开门见山,向他建议会在自己离开波斯之前,亲自主持其承继哈里发之位的典礼。
对此,卡扎尔自是感恩戴德。
“秦某也还有些疑问,亲王殿下如果承继哈里发之位,不知会有什么打算呢?”
卡扎尔毫不犹豫的答道:
“一定向丞相效忠!卡扎尔愿永做大唐丞相的忠仆!”
秦晋笑着摇了摇头。
“我知道你的忠心,但曼苏尔虎视眈眈,可绝不会容许大食帝国境内有两个哈里发,你也要有所打算才是!”
这番话可把卡扎尔吓了一跳,甚至不自觉的连身子都离开了胡床。
“这,这……难道丞相不打算再庇护小人了?”
卡扎尔当然知道,自己与曼苏尔做对,唯一可以依仗的就只有唐人,但从秦晋的话中,他又似乎听出了一些其他意思,不禁骤然紧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