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是敌人的谍子?不要杀你在怪了呢!而且不光是你,你传递消息的那个地方,此时应该已经血流成河了吧?
不出谢神策所料,老道士传话的一个胡医馆,一共八口人,全部倒在了血泊中。
“跑出去的那一个,不要急着杀,留一天,如果没有与任何人接头再杀。”
一名头戴兜帽的高挑女子声音冷清,跪在地上,小心的不让衣衫沾到鲜血的人抱拳起身,飞快的出去了。
丫鬟轻声说道:“主人,那人能够识破我们的暗语,很可能就是缇骑或者西北的谍子,为什么不放长线钓大鱼呢?”
高挑女子笑道:“若是在燕国,我们这么做无妨,但如今是在西北,虽然黑水郡缇骑的力量并不强,但西北的谍子,着实恐怖。我们又不可能呆太长的时间,所以没精力做别的。”
似乎是被丫鬟的愚蠢逗乐了,高挑女子笑了笑说道:“谁又说他是晋国的谍子了?”
丫鬟瞪大了眼睛说道:“难道不是么?”
高挑女子没有出声,显然这个较上一个更有难度的问题,根本不能让她有回答的欲望。
蠢货......如果是晋国的谍子,他还会打草惊蛇多此一举么?这么简单的问题......是你太蠢还是他对自己的实力太自信?
她不觉得在六七把短弩之下,那个“假扮”成老道士的晋国谍子还能活命。
她低头看了眼将要蔓延到自己鞋边的鲜血,皱了皱眉,似乎很不高兴。
女人就应该做些女人应该做的事情,比如绣花,比如琴棋书画,比如回家奶孩子。
有人对她说过这样一句话,她记在心里,于是觉得自己做的事情实在不符合一个大家闺秀的举止。
抛去一切能力地位,只论身世的话,她无疑是天下最当得上大家闺秀的少数女子之一。她是鲜卑贵种,是燕国皇族,是燕皇的嫡亲妹妹,燕国的长公主,天字号的大家闺秀。
然而她又是让人闻风丧胆的血腥养鱼人。
“把这里清理干净。”
慕容端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清,但跟了她不短时间的丫鬟还是听出了她的不高兴,于是垂下了头送她离开,之后又回来亲自指挥,将房间里的一切痕迹都抹去。
谢神策不知道他直觉中身高、体重、腰围都是同一个数的慕容端此时就在倒马关,而且还让老道士吃了个憋,让他误以为被西北军的谍子发现了。
一惯的谨慎让谢神策没有在第一时间照着老道士的思路走,以为那些人就是西北军的谍子。他怀疑那些人。
西北军不会让一个鲜卑汉子用这种方式传递信息,哪怕那个人已经汉化了两三代。因为在西北军中,用逗孩子的方式传递信息的人只有两种,货郎,还有泼皮。
谢神策觉得事情有些棘手,因为貌似有别的势力进入了西北。而且竟然使用西北谍子常用的暗语手法。
老道士看出了谢神策的不安,讥笑道:“怎么?觉得自己可能获救,就开始激动了?你放心,就算看在你老师和大师兄的面子上,我也不会杀你。所以不用担心我会撕票。”
谢神策心道我才不会相信你。
他们在一家车马行用三两银子换了两匹马以及食盐和水,然后快速出城。谢神策惊讶于老道士居然能够将车马行所要求的一切手续都交齐,而且还能弄到一张出城文牒。随后一想也就释然,肯定是在接头的时候都弄好了的,只是提前派上了用场。
在谢神策与老道士出城的时候,慕容端得到了回报,她派出去的杀手死了两个,老道士逃脱了。
慕容端大怒,两个时辰之后,她又收到了老道士已经人去楼空的消息。
老道士的行踪并不难找,在西北,要追查一个普通人的踪迹或许极为困难,但和尚道士之类的,却很方便,因为会有热心的西北人给你指认。
“主人,需要动用......么?”
慕容端毫不犹豫的说道:“不行,那是一支隐藏极深的暗线,不到万不得已,都不要用。晋国官府的力量我们不能用,也不要泄露半点消息到那边。我们......出城!杀了他们!”
“可是主人,在西北我们的力量不够......”
“我说杀就杀!”
慕容端声音陡然变高,丫鬟伏跪在地上,不敢说话了。
慕容端自然知道自己这边贸然追出去很危险,但不追自己等人的处境更加危险。
虽然那两个往东跑的人基本上不可能是晋国的碟子,但如果他们逃跑的沿途将自己的踪迹泄露出去了呢?那个时候她就会在晋国面临西北军的强大压力。那是她不想的。
她不想让自己身处险境,更不想让那个如今在铁门关的人,看低她。
于是慕容端便轻骑出关,追杀老道士与谢神策。
她不知道那个她十分想打败的人,就在她前面,被她追着屁股跑。
马不是好马,谢神策也疲惫,于是这样的加速狂奔很艰难。
一面飞奔,还要提防可能随时出现的斥候,提心吊胆,生怕万一被斥候发现了老道士为求自保会先撕票。
谢神策头上裹了纱巾,只露出两个眼睛在外,不时在马上难受的扭几下身体。
娘希匹,谁说迎着黄沙驰骋大漠是一件很潇洒很豪气的事情?简直就是傻子!
傻子都在脸上生疼,不光会钻进头发里,还会钻进脖子里,混合着汗水让整个人极不舒服。
跑了整整两个时辰,老道士气定神闲,在马上起落有致,丝毫不见辛苦,谢神策却已经是摇摇欲坠了。
“好!在前面驿站歇息。”
谢神策松了口气。
“店家!上两碗素面,再来一壶酒!”
进了门谢神策大声吆喝。
老道士微微讥讽,他倒不是笑谢神策可能借机吸引人注意好脱身,而是讥笑谢神策的不识时务。
说是驿站,其实算是客栈,里面没有一个客人,有的只是三个伙计一个正在打算盘的掌柜。
这种地方的客站,都有军方背、景,最不济也得报上一个实权校尉的大腿,才能站得住脚跟。
报的大腿越粗,就会越欺客,不光酒水会狠狠宰人,就是正常的服务质量,也不用指望。
此时谢神策大声叫喊,无异自讨没趣。
“我看你两,不像好人,进门便大呼小叫,没有规矩,报上名来!不然拿你们见官!”
谢神策愕然,随后觉得自己实在是一个很白痴的人。有些事情他是不知道,只是没有想到。他不是从底层一步一个脚印上来的人,很多时候都会有缇骑或者是谢家的人帮他办好,他只要总揽就好。他已经习惯了在某些细节上不动脑筋,所以此时,他就犯了错。
谢神策有些尴尬,心中却想,这未尝不是一个机会。
只要把事情闹大,就能引出军队,那个时候他就能够借军方之手,逃出来。
于是他准备跟伙计吵一架。
“我......”
一只手搭在了谢神策肩膀上,谢神策半边身子都酥了,嘴里也说不出话来。
“我徒儿无礼,是我教导不周了,还望店家担待。”
说着,老道士将一锭银子放在了桌子上,不经意间露出了道袍下面的长刀。
伙计们对视两眼,打算盘的掌柜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打算盘,伙计们不再而言相向,也不说报官的话,只是冷冰冰的上了两晚素面,酒水却没有。
谢神策大口吃面,在吃了一半的时候发现,老道士根本就没动筷子。
“傻子......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老道士的语气有些怜悯。
谢神策觉得脑袋昏的厉害,眼前一黑,便趴在了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