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路虎一拍脑门,一脸窘迫:“这……在下也不知会如此。”
郡主忍笑:“你快出去。我不保证她回来会放过你。”
路虎火速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千雀回来发现恩公不见,果然埋怨萌主:“你赶走了美人鱼?”
飞鱼正给九命换上干净的衣服,飘去一个白眼:“姐姐,你管一个男的叫美人鱼?”
千雀给她摸头杀:“别吃醋。你也是美人鱼嘛。”
两人换好染血的锦缎和纱帐,擦净染血的地砖与陈设,点好吸收血腥味的熏香,将所有染血物品塞进橱柜后的暗格里,再换下自己身上脏污的寝衣。
最后仔细检查一遍之后,两人给对方抹去额头上的汗,眼里倒映着坚定的彼此。
然而这坚定只维持了一秒钟。一秒钟后,两人对着床上昏迷的九命犯难,不知该把她藏在哪里。
六宫的灯火很快亮了起来。
没错,又是熟悉的搜宫,这一次由陛下亲率禁军执行。
陛下直击慈宁宫时,太后刚刚收到消息,她匆匆赶往思忆的明义殿,却来不及阻止,远远看着陛下与祁王进去,殿外守着林立的禁军。
纵然陛下心中已有九分把握,认为皇后的暗卫会寻求宫中唯一纪氏后人的庇护,可他仍有一分不确信——毕竟皇后与思忆已然决裂,思忆虽是纪氏女,却离家多年,许多事情未必清楚。
陛下从来都清楚皇后的独断。他揭露皇后暗卫的存在,是为了告诉祁王:你母后再如何信任你,始终有所保留,她拥有自己的势力,对你是个威胁。
陛下不知道的是,他所发现的一切,只是祁王与皇后商议好的,以退为进的第一步。
皇后对祁王坦白暗卫的存在,却没有细说它的来历与传承,但这对祁王来说已经足够——他确定与亲妈的争斗,会在斗倒亲爹之后。
祁王同样不确定皇后的暗卫会不会来找纪小鱼。
他隐约希望不是这样。他希望纪小鱼永远跟他站在一起,哪怕他注定跟亲生父母争斗。
父子二人各怀心思,阻断所有宫人的通禀,行至最后一重殿门前,却不约而同地驻足。
他们都发现了足下地砖上的水渍。且有一股细水不断流出。
殿内传来惊慌失措的声音:“千雀千雀,这个木桶漏水!我看我还是不要泡了!水都凉了!”
另一个声音很是无奈:“漏水也漏不了多少!郡主你体内寒气重,半夜总咳嗽,药浴可以助眠的。”
父子二人的面色十分一致——尴尬中透着一丝猥琐:到底要不要进去看看呢?
美人出浴,走过路过不能错过啊!
陛下开始后悔:早知道就不带鹅子来了。
祁王心下庆幸:还好我在老头子还要脸。
陛下握拳清咳一声:“思忆,明华宫遇刺,刺客逃窜,朕要入内搜查,你……尽快来开殿门。”
接着便是一阵咚咚锵锵的铜盆倒地声。这下不是细水长流了,直接水漫金山,伴着腾腾热气,殿外父子狼狈地躲避,仍是湿了鞋履,倒也不大恼火,竟是好笑更多——里头不时传来重物落地声,并几声压抑的痛呼,肯定更加手忙脚乱。
一刻钟后,殿门从内打开,思忆郡主挽着湿漉漉的发,头顶一个明显的包,穿戴整齐地给二位看客行礼。
她脸上红晕未消,瞳仁黑亮润泽,都能滴出水来,似羞怯般低下头去,露出一截莹白玉颈……这般楚楚姿态,该教人如何怜爱?
千雀身为女人都看呆:尼玛这不是白莲花这是升级版的粉莲花啊!
思忆郡主差点打哈欠:尼玛小可怜的戏份啥时候完?
陛下放任自己色令智昏片刻——他伸手抽去她挽发的银簪,释放那三千青丝。青丝不曾飞扬,拖泥带水地垂下,末梢上还滴着水,落到墨玉地砖上,其声轻灵幽微,仿如空谷山涧,柔顺在万物之中,一点儿也不风声雷动地,带起心间绵延不绝的瘙痒。
她不同于大海的深不可测,也没有瀑布吞没一切的豪气,她清浅,她婉转,她没有秘密,仿佛是可以投入一点喜爱的,仿佛这样做并没有危险。
陛下顺着那黏腻长发,接到了掌心里一汪水,他将山涧递到她眼前,笑得像个慈爱的长辈:“去擦头发,别着凉。”
思忆郡主无语:“不是要搜查吗?”
陛下示意祁王进去察看,后者强忍不甘,不慎被殿内的水滑倒,狠狠摔了一跤。他心绪不宁,忧心着外头老头子抢未婚妻,搜查得十分潦草,压根没注意到浮满草药的木桶里,还藏着一个人。
祁王殿下出来时,并没看见老头子撩骚未婚妻——太后到了,搬来一张软榻安置在殿门外,她搂着思忆坐下,正给她擦着头发。
陛下不尴不尬地站着,感觉自己里外不是人。
太后并不理他。擦完头发才来了一句:“皇帝是来捉刺客呀,还是想把刺客栽赃到老太婆头上啊?”
彼时殿门大敞,宫人禁军皆在,陛下瞬间下不来台,只能强辩:“儿臣忧心母后安危,惊扰母后实非儿臣本意。”
太后将手中巾帕狠狠掼向铜盆,溅得陛下一脸水花,她打量着他忍怒的表情,不怒自威:“若非哀家在,你是否要领着禁军窥探思忆沐浴?你要她死何必这样麻烦,找根白绫勒死不是更好?”
陛下拂袖而去。
祁王殿下尾随,不忘跟太后交换一个眼神。
太后淡淡一笑,与怀中冤家对视一眼,后者笑嘻嘻地问她:“我是不是美人鱼?”
太后望向天边圆月,逸出一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