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
他眉头悄然蹙起。
阿兄并不是对囚犯宽容大度的人,他为何
不等他想明白,魏楚楚已经吩咐小吏打开牢门。
沈议潮的心,没来由地揪了起来。
他跟在魏楚楚后面踏进牢房,随着轻纱帐幔卷起,便看见寒烟凉跪坐在梳妆镜前,正拿着梨花木梳子梳头。
她乌发如堆云,整洁地垂落在席垫上。
小脸未施粉黛,尖俏白皙,轻纱襦裙随意委地,她像是昏暗光影里,被人遗失在牢房中的一株白梨花。
而他们的到来,并没有让她惊讶。
魏楚楚细细打量过她的容色,眼底盛满嫉妒,沉声道:“你就是寒烟凉?”
寒烟凉从铜镜中看着两人。
因为是大婚第二日,所以他们仍旧穿着色彩艳丽的衣裳。
并肩站在一起,当真是金童玉女,登对非常。
她散漫道:“沈二夫人找我,不知所为何事?”
“我要你说出天枢机密!”
“你有审我的资格吗?”
魏楚楚被呛住。
她俏丽的面庞弥漫着羞怒,厉声道:“你只不过是沈府的阶下囚,我作为沈府的少夫人,如何没有审你的资格?!来人,给我上鞭刑,打到她肯松口为止!”
她带来的两个婆子,立刻卷起袖管,不由分说地抄起长鞭。
寒烟凉面色淡淡,只看了一眼沈议潮。
沈议潮避开她的视线。
他也知道楚楚做得不对。
以往楚楚在他面前,总是柔情似水,温柔端庄,别说给人上鞭刑,就连只蝴蝶,她也舍不得拍死。
可是,楚楚到底对他用情至深。
他和寒烟凉共赴云雨,她吃醋发脾气也是有的,哪怕用鞭刑也实在是情有可原。
也就是一顿鞭刑而已,寒烟凉可是三教九流里厮杀出来的人物,这一点子疼,她稍微忍一忍,不也就过去了?
鞭子争相落下。
皮开肉绽,血珠很快染红了梨花白的襦裙。
少女蜷缩在地,死死咬住唇瓣,微翘的杏眼,始终黑白分明毫无泪意,她盯着沈议潮和魏楚楚,最后甚至松开咬出血的唇瓣,扬起讥讽的弧度。
像是看不起这两人。
沈议潮道不清心中滋味儿。
他再度别过脸,不忍去看寒烟凉。
魏楚楚撒娇般挽住他的手臂:“夫君,你爱的人是我,对不对?”
沈议潮心脏跳得厉害。
他不解那是为何,但为了抚平那股悸动和不安,他面色沉沉地点头:“只有你”
“砰!”
地牢大门,猛然被人踹开。
黑衣凛冽的将军,面无表情地踏了进来。
他扫了眼蜷缩在地满身是伤奄奄一息的美人,左眼下的刀疤隐隐狰狞作痛,垂在腿侧的双手,更是暗暗攥紧成拳。
他一字一顿:“谁允许你们,私自闯进我的地牢?”
阴冷的威压,在狭小的牢房中蔓延。
他像是被侵犯领地的雄狮。
魏楚楚不由自主地后退半步:“阿,阿兄”
沈议潮扫视过哥哥的表情,又扫视过浑身是血的寒烟凉,不知怎的,心里突然涌出一股难言的烦躁和郁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