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不想独掌百济?”
你可拉倒吧,他是你的眼中钉,不是我的肉中刺。媚娘保持沉默,就是置身事外,不便直接拒绝,才让你找我商量。李义府这孙子,心胸太过狭隘,典型的睚眦必报。
想当年刘仁轨,是右领军卫将军。貌似显庆四年,处理毕正义案,得罪了你小子,被贬青州刺史。上次督海覆船,你没能弄死他,此刻再谋诡计,还是借刀杀人。
刘仁愿老将军,脾气臭却有节操,不会同流合污的。武康有心拒绝,又不想交恶他,毕竟他帮媚娘。斟酌片刻,小声说道:“李兄请放心,回去就写信。”
老李眉开眼笑,轻拍武康肩膀,信誓旦旦保证:“贤弟这份人情,愚兄铭记于心,等到事成之后,定有厚礼奉上。据说水仙小哥,非常心仪贤弟,包在愚兄身上,咱不怕郑仁泰。”
这福利很不错,小哥多才多艺,精通琴棋书画。当个家庭教师,教授我闺女吧。我是答应写信,但是信的内容,只与刘仁愿叙旧,不提谋杀之事。
我讨厌刘仁轨,但我顾全大局,他有真才实学,能镇百济叛乱。忽然想到什么,小声问李义府:“咱们收拾刘仁轨,应该秘密商议,为何此时提出?到处是同僚,不怕被听到?”
老李怡然自得,也不直接回复,而是摇头晃脑:“变之是大将军,我是当朝宰相,消息比你灵通。燕然都护刘审礼,八百里加急公文,铁勒九姓犯边。集结数万贼兵,劫掠杀戮汉人,漠北乱局已起。”
武康瞠目结舌,铁勒九姓犯边,貌似很不科学。凝视李义府,急不可耐道:“回纥婆闰可汗,向来亲近我朝,为何突然反叛。是不是刘审礼,犯了什么错误,惹怒婆闰可汗?”
老李嗤之以鼻:“你的眼线太少,回纥婆闰可汗,已经是老黄历。你出征百济时,婆闰可汗病逝,仆骨继任汗位。然而好景不长,不到三个月,仆骨也病逝。其弟比粟继位,向来敌视大唐,方有今日之乱。”
武康如遭雷击,婆闰仆骨父子,都是老战友啊。突然间都没了,心里不是滋味。不禁喟然长叹,忽然瞪大双眼:“仆骨强壮如牛,曾与我角力摔跤,怎么可能病逝?是不是比粟,谋杀了仆骨?”
李义府浅笑:“比粟杀兄篡位,刘审礼奏疏中,也是这种猜测。铁勒九姓反叛,比粟敌视我朝,不是主要原因。都护府的官吏,包括都护刘审礼,都是士族出身。他们鄙夷外族,欺压铁勒九姓,早已积怨颇深。”
武康哑然失笑,李义府这孙子,确有真才实学。大唐朝廷不排外,士家大族却排外。那些儒家官僚,大多蔑视外族,导致铁勒不满。外加比粟敌视,推波助澜之下,终于酿成大祸。
消化完信息,慢慢抬起头,鹰眼扫四周。确定没人注意,压低声音说:“李兄答非所问,咱们刚才说的,不能作为解释。你老实交代,秘敲刘仁轨,为何现在讨论?”
李义府卖关子,手捏鹰钩鼻子,摇头晃脑道:“恐怕早朝过后,我没机会开口,你也没有时间,给刘仁愿修书。以贤弟的聪明,定能揣摩原因,仔细想想吧。”
武康嗤之以鼻,扑街还卖关子,乃翁猜猜看。手捏着下巴,开始发散思维,很快找到切入点。刘仁轨督海翻船,朝廷紧急处理,招募民兵入营。
今年正月上旬,招募河南、淮南道,共六十七州民兵。共计四万四千人,大部分入平壤道,小部分入镂方道。李九还嫌不够,再次传下诏书,鸿胪卿萧嗣业,扶余道行军总管。率领突厥胡兵,编入平壤道军营。
然而战局不利,大军推进缓慢,武康知道原因。首先天气寒冷,其次耽误春耕,外加翻船效应,军队士气不高。朝廷没有办法,熬到春耕之后,再次大举增兵,同时改变部署。
恩师苏定方,平壤道行军总管;郕国公契苾何力,辽东道行军总管;右骁卫将军程名振,镂方道行军总管;鸿胪卿萧嗣业,扶余道行军总管;左骁卫将军刘伯英,新城道行军总管。
左骁卫将军庞孝泰,沃沮道行军总管;兵部尚书任雅相,浿江道行军总管。三十五路大军,水陆并进,南北夹击,欲平高句丽。调兵遣将后,李九再次添乱,还想御驾亲征,谁劝他都不听。
惹得媚娘发火,抗表怒谏亲征,最后不了了之。武康表示不屑,不要再作妖啦,就你那烂身体,是给东征添乱。辽东苦寒之地,你老子李世民,曾在辽东染病。
朝廷精锐部队,能征善战的将军,全部派去辽东。老战友任雅相,兵部尚书加宰相,也变成行军总管。那么问题来了,铁勒九姓的反叛,谁能率军讨伐?
想到这里,看向老李,呵呵笑道:“李兄的意思,铁勒九姓叛乱,朝廷无将可用。所以我武某人,可能挂帅出征?铁勒道行军大总管,平息漠北叛乱?”
李义府拍手称赞:“你很聪明,不是可能,而是必然。变之两征西域,渡海荡平百济,无论功勋资历,都能胜任总管。我会找许相公,联手保举贤弟,可保万无一失。兵马大元帅,行军大总管,可喜可贺呀。”
你可拉倒吧,以李九的尿性,不会让我领军。李义府美滋滋,继续摇头晃脑:“变之任大总管,军务千头万绪,愚兄哪有脸面,再提秘敲之事?”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武康苦笑道:“李兄如此兴奋,必须泼盆冷水,大总管之位,还轮不到我。别人暂且不说,左武卫将军薛仁贵,没有出征辽东。”
轻叹口气,无奈说道:“战功不逊我,资历比我老,年龄比我大。铁勒道行军总管,绝对非他莫属,我没有半分机会。谢谢您好意,别找许相公了,圣人不会批准。”
身后有脚步声,应该是许敬宗,武康转身见礼。见他衣衫单薄,解开裘皮大氅,披在他身上,嘿嘿调笑道:“这么冷的天,可别冻着喽,最近手头紧,没有份子钱。”
许敬宗翻白眼,系上裘皮大氅,瞪着眼笑骂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乃翁这把老骨头,再熬十年没问题。你们在谈什么,老朽凑个热闹,李相公介意吗?”
李义府笑呵呵,三人交头接耳,讲述刚才话题。许敬宗摇头,看着武康说:“变之不要想了,你有这个能力,却没这个年纪。我朝开国以来,除了皇族本家,所有行军大总管,年龄必超四十岁。”
很现实的问题,年龄就是硬伤,武康哑然失笑。李义府仔细打量,白脸涌上诡异:“变之马上三十,为何不生胡须?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可不能剃掉啊。”
两人嘿嘿贱笑,武康满脸鄙夷:“你们不要想歪,我是正常男人,各方面都正常。可能是遗传问题,几乎不生胡须,我也很发愁的。两个老家伙,别讨论这个。你们仔细想想,此次谁会挂帅,我会不会出征?”
谈到了正事,两人表情严肃,开始皱眉沉思。不到半刻钟,老许开口道:“如果所料不差,铁勒道行军大总管,会落郑仁泰头上。他是右武卫大将军,年龄和资历足够。”
武康面露鄙夷,蜀中无大将,廖化为先锋。李义府也赞同,忽然想到什么,看向武康说道:“郑仁泰此人,出身荥阳郑氏,门第观念极重。据我所知,他讨厌你。所以平定漠北,你无法出征啦。”
貌似很有道理,随军出征的副将,会征求主帅意见。郑扑街不同意,我无法出征,也不想跟他。这时想到李淳风,陡然瞪大双眼,不祥的预感,萦绕在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