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一晃,化为一柱燃香。
这柱燃香烧得很快,转眼就从香头烧到香尾,烧出来的浓烈熏香疯狂顺着广诚口鼻往里钻。广诚正在愤怒之极,呼吸急促,哪里来得及闭住,猛然被熏香钻入脑中,只觉这股熏香中和宁静,如三月阳光照在身上,又如幼时母亲的喃喃低语,说不出的轻松惬意、道不明的祥和欢喜,便想要从此就这般沉溺其中,最好永远不要从这意境中出来。
广诚的眼皮子渐渐往下耷拉,随即缓缓闭上。
赵然嘿然笑道:“秃驴你也有今日!”伸手向四处踅摸,想要找块砖头狠狠拍死眼前的和尚。可惜庙中无有他物,于是心神沉入扳指中,在乱七八糟的各种物件中一划拉,正好看到一枚金镯子。
这枚金镯子是黑衣四师兄在无名山谷中从万法寺普真禅师的徒弟圆明和尚手中抢来的,据说是由磁母金胎所制,当日朱七姑直接送给了赵然以为防身之用。只是赵然一直没有机会使用,被宝瓶禅师擒获后搜了去。直到赵然逃离宝瓶寺,又从宝瓶禅师藏物的暗格中连同其他宝贝一股脑划拉走。后来放到扳指之中,差点都要忘却了。
他将金镯子取出来,搬动拨簧,镯子陡然变大,化为一面金钹。
赵然将金钹套在手臂上,对着广诚和尚的秃顶就狠狠拍了下去,一记、两记、三记……一边拍一边恨恨道:“敢扇你家道爷的耳光?今日非砸得你个秃驴朵朵桃花开!”
金钹砸在广诚和尚脑壳上,发出一声声“当朗朗”的响动,声音传出庙外,高日昌寺诸僧均感疑惑不已。
智深心里感到不安,所谓父子连心,其实关系极亲的师徒也同样如此,他丝毫都不迟疑,一步跨入庙中,正好撞见赵然持钹猛击广诚脑门,再看广诚,却是脸露微笑,似已迷醉,一枝燃香悬于半空之中,袅袅香烟正往广诚口鼻中直钻。
智深大惊,不知形势为和急转直下,只知定是这燃香在作怪。就见赵然对自己看也不看,还兀自手持金钹往广诚头上猛砸,不由大怒!转眼间来到广诚身边,拉住广诚袖袍将他直接抛出庙门,道了声:“住持师兄,广诚中了毒烟,还请师兄出手搭救。”
一边说着,一边自己闭住呼吸,伸手抓向赵然。见了徒儿被砸得鲜血淋漓的场面,智深心中自是暴怒不已,他含恨出手,也不管宝瓶寺索要的凶徒是死是活,双拳发力,猛击赵然太阳穴,希图一击毙命,以泄心头愤恨,以报徒儿重伤之仇。
赵然哈哈一笑,道声“来得好!”不避不闪,更不持钹躲闪。
眼见就要毙命于智深双拳之下,又是一道白光自赵然腰间升起。智深双拳击在白光之上,如中棉絮,未起丝毫作用。
智深心头惊疑不定,他平日里看似莽撞冲动,实则不然,斗法时最为谨慎不过。眼见情形有异,当下想起住持师兄所云“凶徒可能留有后手”之语,故此不敢造次,向后退了两步,全身法力冲激,鼓荡僧袍。他这件僧宝乃是昆仑天蚕丝炼制而成,防御力不俗,被法力贯通后可抗道门大炼师一阶的高手全力一击,是他最为倚仗的防御法器。
全力做好抵御的准备,又祭起腕上的念珠,留了后手以待反击,这才去看赵然身前浮起的白光,只见那白光已化为一面佛像,正死死盯着自己。
佛像脸庞上现生老病死诸恐怖相,口中念念有词,梵唱声在智深耳畔鼓荡,音色时高时低,仿佛远在天边,却又如同尽在耳前。
“行法为真,坏灭为真,生死循环,因果怖畏……”
智深禅师祭起的僧袍抵御法术和暴力攻击没有丝毫问题,却对这种意识面上的伤害不起任何作用,眼见着佛像面容千变万化,仿佛越来越像自己,梵唱真言也越来越响,似乎直接在心底深处炸起,他的眼皮也慢慢便沉,只想立刻倒在地上好生睡个安稳觉,将过去的一切都忘记。(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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