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罢了。”小旗子虽不懂情爱为何物,但是他却能极其清楚地看明白事情的本质。
“梦?”淳歌略微不解地望着小旗子。
“错过大哥是你这辈子的遗憾,你将对大哥的情感寄托在苏佑启的身上,不过是弥补自己的遗憾。”小旗子深叹一口气,补充道:“可是苏佑启却打碎了你对大哥所有的期盼,所以你醒了。”
“我醒了?”淳歌开始回忆那个雪地中的身影,竟觉得有些许的模糊了。
“是,你醒了。”小旗子之所以会全心全意地在淳歌手下做事儿,就是因为淳歌对季乾的情谊,随便淳歌嘴上不说,但他能知道。
“当初大哥去了,你便找到了苏佑启,说是替身也好,说是一见钟情也罢,总归你是因大哥而动得情。”小旗子这年跟在淳歌身边看的很通透,说道:“然而,自苏佑启背叛以后,你便再也绝口不提情这一字,你也不会因为提及大哥而心性波动。”
“是吗?”有些改变淳歌自己是体会不到的,可是在旁人看来却是翻天覆地的。
“大人,过了将近十年,您终于从大哥的死中解脱了。”小旗子当年一直不能理解淳歌亲手闷死季乾,他虽因季乾最后的嘱咐而跟在淳歌身边,但却心怀恨意,为什么季乾的深情换来的却是淳歌无情的杀害,可是直到一年多以前他才明白,淳歌的内疚一直都在,所以当苏佑启的婚讯传来的时候,他见到淳歌有的并不仅仅是悲痛,更是一份解脱,似乎是将季乾的情深还了回去一样。
“解脱,解脱了?”淳歌仰头问天,他这短短的二十余年,最惭愧的久是当初被恨意蒙蔽了眼,对李天王一派下了手,虽然他之后极力的补偿,但是失去的若是能重来,哪里会有这么多的悲哀呢。
“我想,我是真的放下了。”淳歌一声叹息,却是笑了,“怪不得阿乾当初会重用你,你有一双常人没有的慧眼,还有一颗七窍玲珑的心。”
“大人过奖了。”小旗子快速起身,拍了拍衣上的灰尘,伸手便是要将淳歌拉起来。
淳歌一手拿着酒,一手递给小旗子,经过这一番谈话,淳歌的心境开阔了不少,似乎也隐隐的知道了自己起初的愤懑是从何而来的。
“若是宋琦王祥来了,便让他俩来见我。”淳歌将酒扔回给小旗子,潇洒地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小旗子愣了一愣,淳歌这话,便是闭门谢客的意思,除了王祥宋琦,不见他人,难道连林洎而不见了,但是小旗子可不敢问,这时候的淳歌已然正常,面对心思百转的淳歌,他可不敢多说。
很快林洎便回了驿馆,他心中记挂着淳歌,也知自己与苏祐菀出去,落下了淳歌兴许会惹淳歌不高兴,故而买了瓶好酒,正打算与淳歌小酌几杯,哪知小旗子拦住了他,说是淳歌不见他人,于是乎他也只能拎着好酒,回了房间。
淳歌酒量极浅,才不过喝了几口便有酒气上脸,他本想着到房中等着王祥与宋琦,未曾想,他一到房中便倒头大睡,一觉醒来竟已是第二日清晨。
“咯吱”淳歌打开自己的房门,走到了院子里,看着那一抹还未升起的朝阳,他忽然笑了,自言自语道:“我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好人?恶人?”淳歌摇着脑袋,实在是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也会对这朝阳问出这样的问题。
“我绝不是好人,也绝不做好人。”淳歌抖了抖衣袖,他这一次回到京城不过是为了恢复官家往日的荣光,但是如今他却不得不掺合进四王与苏见豫的争夺。退让,已然无果,那么他也不能成为缩头的乌龟,一路走来他失去了太多,要是没做出一番成就,如何对得起那些用性命为他铺平官道的人呢。
若说从前的淳歌为官,是为了苏见豫,为了报恩,为了报仇,那么现在的淳歌,为官,只是为了自己,为了成就一番事业。
“淳歌,你出来了。”林洎的声音从淳歌身后响起,想来这人是一直蹲在淳歌门口守着的吧。
林洎确实在淳歌门前守了一夜,还带着一包柿饼。谁让淳歌倒头睡去,并没有告知林洎,所以当林洎来叫淳歌吃晚饭时,苦等了许久,又叫不醒淳歌,这才在门前坐下,哪知坐着坐着便睡着了。
“我要去拜访北王,你别跟来。”淳歌并没有转头去看林洎。
“要将小旗子带去吗?”林洎本想将那包柿饼拿给淳歌的,可不知为何却放回了自己的身后。
“我与北王有旧,此次不过是拜访故人,一人便可。”说罢,淳歌也不等林洎回答,径自出了院门。
林洎只是望着淳歌离去的背影,又拿出柿饼看了看,苦涩一笑,回了自己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