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丛挂好剑,重重拍拍史阿肩膀。
“洛阳任重,辛苦二弟了。”
“大哥放心,阿省的。”
兄弟久未见,陈丛破例喝了两杯。
从英雄楼出来时,还有点晕晕乎乎的。拒绝了史阿相送的提议,陈丛过府门而不入,牵着马晃晃悠悠来到了征西将军府。
月满枝头。
书房仍亮着火烛,门外执守的许褚似是睡着了般,闻得脚步只是微微眯开一条眼缝,便再没了动静。
“子宁?”曹操放下手中书简,起身拿起一件大氅披在陈丛背上,闻着陈丛身上酒味,又去斟来一碗热水,疑惑道:“夜深何不歇息。”
“睡不着。”
“哦?偷了几天懒,你还不习惯了?”曹操笑着捧回书简,手上勾画不停。
陈丛摇了摇头,眼底划过一丝茫然。
史阿来了洛阳,一旦完成了对于勾栏、英雄楼的整合,也就意味着情报机构的雏形即将搭建完毕。
家书传入长安也有九天了,也就最近一阵,那面也该有消息了,成与不成总会有个结果。
而做完这一切,曹操必定用兵。
陈丛的茫然也源自于此。
按照正确的历史进程而言,荥阳战败后,这阵应该是在扬州募兵,而后转回东郡就任太守,以待时变。后来刘岱为黄巾所斩,陈宫以兖州士族的身份游说各方,举曹操为兖州牧,自此曹操才算正式上了牌桌。
可现在小蝴蝶的翅膀呼扇几下,所谓的历史进程早已变得面目全非。
曹操已是征西将军,只等剪除了王匡,便能鲸吞司隶一代,成为天下有数的大诸侯。进度不知快了多少倍。
但同样的,危机四伏不可同日而语。
抛开西边董卓暂时相安无事不提。
吞了司隶基本上等于跟北边的袁绍翻脸了。
如今曹操与陈宫提前交恶,没了其人从中斡旋,想要图谋东边的兖州也不是什么容易事。
甚至一旦陈宫从中作梗,这事还会变得相当棘手。
豫州更糟,一州之地三家图谋。
江东猛虎孙坚、袁绍傀儡周昂、袁蜜水。而其中沛地、颍川二地却是由曹操间接或直接掌控的。
荆州的刘表说是守土之犬,到底什么成份也不好评判,暂且放一边。
再有。
北边并州无主,若是冀州袁绍分身乏术,使胡人乘势南下,纵马直驱三河之地,难道不需分兵驻守?
即便陈丛再不懂政治也看得出来,眼下曹操的情况分明就是步子迈得太大,扯着蛋了。
战事一起举目皆敌,凭曹操手中两万将将出头的兵马,真就能站稳脚跟吗?
曹操等了半晌不见陈丛出声,以为他是睡着了,正要叫许褚给他加条毯子,一抬头才看到女婿盯着墙上地图出神。
先是一愣,旋即笑道:“子宁何所忧?”
“举目皆敌,岂能不忧?”
“子宁不该忧。”曹操伸手指向地图:“若为父表尔为并州牧,此局可还凶险否?”
“并州牧?”陈丛慢慢瞪大眼珠:“岳父说得未免太轻巧了些吧?我就三百骑兵,如何牧守一州之地?”
曹操理所当然道:“不是还有一千飞熊?”
“并州九郡九十八县,一千飞熊均摊到各县也就十骑之数,如何牧之?”
“子宁莫非忘了,你是曲逆侯后人,只肖兵势隆重,自可调动并州世家协同守土。且放心吧,为父已征辟颍川陈群为并州别架,按辈分排,此人乃你族侄,必定全心助你。”
“陈群?”陈丛指着自己的鼻子,诧异道:“我?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