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被骗的钱也追回来了,典铺也没有什么实质的损失,元老爷若然从重处罚六顺,必然与陆典管离心离德。只怕整个杭州城元老爷也再难找出一个像陆典管一样古玩鉴定的行家,就算有,也不熟悉博古典铺的运营方式。”
“按你这么说,就不惩罚六顺了吗?”
“当然不是。若不惩罚六顺,何以服众?日后博古典铺的伙计都像六顺一样中饱私囊,典铺还能开得下去吗?”
元老爷微微颔首:“依你看,需要如何惩罚?”
“开除六顺,让他入府为奴,以后在小奚儿身边伺候。”
“入府为奴?”元老爷完全看不懂玉蔓玩的是什么牌。
玉蔓知道元老爷喜欢聪明人,但不喜欢让他看不清楚的聪明人,于是笑着解释:“老爷试想,只要六顺的奴券在手,就等于间接控制了陆典管。而且,这在外人看来,这是极重的惩罚,必能震慑博古典铺的其他伙计。”她第一世就是卖身为奴,虽然小奚儿对她恩宠有加,但她始终是一个奴,低人一等。只有做过奴的人才懂得良人的可贵,当初她为元嘉做事,也有很大的成分是为了摆脱奴的身份。一纸奴券,握着奴的自由与生死,这对任何一个良人而言都是巨大的惩罚。
“陆典管又怎么舍得他的儿子卖身为奴?”
“他更舍不得他的儿子进衙门吃牢房。”
“可是……”元老爷犹豫地道,“这不是更使我和陆典管之间离心离德吗?”他知古玩生意虽有暴利,但是风险极高,稍微看走了眼说不定就会蒙受巨大的损失。所幸陆典管打理博古典铺以来和苏朝奉相辅相成,从未失察,除了这一次出了六顺这样的家贼。因此元老爷对陆典管极为器重,博古典铺还要仰仗于他,不想让陆典管留下心结,以后不肯尽力。
“所以我才说让六顺留在小奚儿的身边,陆典管是聪明人,他会明白元老爷的苦心。”
元老爷会心一笑:“你们汉人从前的朝廷讲究什么明升暗降和明降暗升,可就是这个道理吗?”
玉蔓微微一笑:“元老爷到底是大商人,小女子这一点野狐禅在你面前实在是丢人现眼了。待会儿元老爷和陆典管说的时候,一定要让陆典管明白其中深意。还有,最好给六顺的奴券加一个期限,三年左右就可以了。这样就等于给陆典管吃一颗安心丸,让他明白老爷只是小惩大诫,只是为了服众,并非真的想让六顺一辈子为奴为婢。”
“你这丫头倒是超乎我的想象。”元老爷眼中的赞赏意味就更浓了一些,轻轻地挥了一下宽大的玄纹袍袖,“行了,你们先从后门出去。”
“是!”
玉蔓带着小奚儿从后门出去,剩下的事就交给元老爷了,但愿一切都按照她的计划进行。
据她所知,元嘉和元傕各自培植了许多的势力,小奚儿除了一个受宠的生母,似乎一无所有,未来他有什么资本和两个哥哥竞争?
但是六顺只要在他身边,博古典铺间接地成为他的后方,就算明年小奚儿出了远门,杭州起码有人帮忙照应,免了他的后顾之忧。
陆典管和苏朝奉在博古典铺里都有自己的股筹,也就是现代的股份,而且都是干股,除了元老爷,他们可以全权处理博古典铺的一切事宜。
博古典铺的利润玉蔓是清楚的,属于风险行业,也是暴利行业,绝对能够成为小奚儿的有力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