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沈君莹再次弹出一组破音,台下已经开始有些窃窃私语的声音了。
就在沈君莹似乎要放弃弹奏的时候,突然一阵呜呜然的箫声传来,难得声音中既然带着清空逍遥、若有若无的灵动感。
在台上的沈君莹和北堂雁均有些诧异的回头看去,见是一个一身白衣面上带着半个遮着上半边脸的小姑娘,看身高似乎年龄和沈君莹相仿,这场剑舞原本是要和音乐想和,沈君莹的弹奏出了差错,北堂雁本来以为表演就要这么遗憾结束了,谁知竟有这箫声来助阵,略停顿一下,立刻又身若游龙的舞起剑来。
虽然那个小姑娘带着面具,但沈君莹又怎么会认不出来,从小和她呛声,但凡有什么都喜欢和她争上一争的人,别说是只带了半边面具,就是面目全非她都认得出,除了沈君薇还有哪个?
沈君莹也缓过神了,只怕自己的琴出了问题和她脱不了干系,心里虽恼羞成怒,但好歹还有理智在,只静静和沈君薇的眼睛对视了一阵,便回头不再看她,只低头小心的查看琴弦出了什么问题。
沈君莹惯用的这把琴用的梧桐木做底板,用的上等苏绣蚕丝线,这蚕丝线要想在上弦之后不跑音得要六七个步骤,一步步仔细侍弄,合股打绳、弦胶配制、反复润胶、凉弦和抛制打磨,尤其是其中有个凉弦的过程,必须要在凉制过程中不断加大丝弦的拉力,并拉伸到极限,否则上弦之后就会出现跑音。
沈君莹自选了学琴,跟的就是苍梧女院有名的琴学老师。这琴学老师脾气也怪异,想拜在他门下的不知繁多,但他基本不收徒弟,却又允许任何想学的人跟着他学琴,只他的习惯是所有跟着他学琴的人,先学做琴,学会做琴方能开始学弹奏之法,用他的话说,必得先懂琴方能真正懂弹琴。
当年沈君莹跟他学琴后学了很长一段时间制琴,之后自己弹奏的琴多是自己所制,现下弹的这把琴,便是她自己做的最合乎自己心意的一把琴,平日里这琴的保养,制弦换弦之事从来不借她人之手,都是她自己亲力亲为。
沈君莹快速又仔细的检查了遍,立刻就知道,这琴上的弦不对,只怕是被换过了,又小心的试了下,判断出要和北堂雁的剑舞相合,琴声需得更紧凑,以现在的琴弦肯定是不能弹奏了,如果勉强弹奏只怕最后不是一路跑音就是最后弦断。
沈君莹坐着略思考一阵,听着箫声在耳边萦绕,还有北堂雁舞剑的“唰唰”声,努力让自己心平气和,再次尝试弹奏,只是这次她弹奏的曲子风格大变,似风穿过竹林,低吟又悠远,更难得的是在箫声和这剑舞中不但丝毫不觉得突兀,还瞬间让剑舞的意境也提升了起来。
沈君薇远远看了沈君莹一眼,见她并没有关注自己,也不甚在意,似乎略犹豫了片刻,继续自己的吹奏,不但没有以箫声和沈君莹的琴声相争反而是和沈君莹互相配合起来。
沈君芫在下面一开始只是担心沈君莹的演奏是出了什么问题,等箫声出来也没在意,只过了一会,发现沈君莹神情似乎有片刻不对劲,到沈君莹和吹箫的小姑娘对视时,沈君芫立刻就知道哪不对劲了,立刻仔细盯着那个姑娘看。
“四姐姐,五姐姐,那个吹箫的好像是二姐姐,你们快看看是不是?”沈君芫拉拉两边的沈君芳和沈君萝,在两人耳边小声说道。
沈君萝诧异的一声惊呼:“啊!”待看到周围有人看过来,立刻反应过来捂住嘴,凑近两人,小声的说:“六妹妹,会不会你看错了,不会吧?”
沈君芳也是惊疑不定看着沈君芫,沈君芫其实自己也不是很肯定,便说道:“我觉得是二姐姐,但是不太肯定,你们快看看啊。”
沈君芳和沈君萝将信将疑的看过去,看了一阵,两人同时回头对视了一眼,沈君萝先出声问道:“四姐姐,觉得是吗?”
沈君芳犹疑的说道:“带着面具看不到长相,只是……”
“只是看身形确实很像是二姐姐,怎么回事难道这个表演是二姐姐、三姐姐一起和北堂雁表演的?”沈君芫接口道。
沈君萝摸着自己的下巴,说道:“不可能的,北堂雁虽和我们家几个姐妹关系都还不错,但她骨子里有身为嫡女的骄傲,向来对庶女都有点面子情,说她和三姐姐关系好一起搭伴演出,我还信,和二姐姐不太可能。”
“再说,二姐姐平日里从来不知道她会箫啊,二姐姐擅长的是画,尤其善画工笔,什么花鸟鱼虫的,老祖宗就喜欢二姐姐画得花样子,常要二姐姐帮着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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