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有最有品格的义气,皇帝陛下,我们不是正在交朋友么?如此乐事,何不再来一杯,一饮而尽!”
皇帝闻言大悦,再次举起酒杯饮尽,然后亮出干净的杯底,笑道:“朕像你这样年轻的时候也常常豪饮,意气风发,挥斥方遒。可惜,如今年纪大了,到底不比以往了。我曾见过你的父王,他也是一条汉子,很能喝酒。”
堪布王豪气道:“中原有一首诗说今朝有酒今朝醉,男人怎么能够离开酒呢?我看皇帝陛下今日饮酒之状,依旧年轻的很,何必言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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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与堪布王可以说得上是相谈甚欢,过了一个多时辰堪布王才告辞离去,回到了自己的毡房中。
王妃布赤见堪布王回来,站了起来,面上勉强挤出笑意,开口道:“大王回来了?”
堪布王嗯了一声,一旁有女奴上来伺候着堪布王更衣,堪布王摘下帽子,脱去厚重的大氅,露出里面精壮的身躯。
王妃布赤一直在旁边冷淡的看着,也不上前,看起来这并不像一对亲密的夫妻,但是女奴们显然对这对尊贵夫妻的相处方式习以为常。
堪布王用热水洗了把脸,都收拾好了,才坐了下来,整个人放松了许多。
布赤面上似有怨气,有些冲地开口道:“大王去见大梁的皇帝之前,好歹和我们见上一面、通个信儿,我和右贤王千里迢迢的去迎大梁的皇帝,难道都不值得大王来打听一下么?大王如此独断专行,可曾想过我和右贤王的感受?”
堪布王嗤笑了一声,开口道:“王叔宽厚,有何感受?你总是这样聪明,令人生厌,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学着汉人那般转着弯来,你自己对我不满说就是了,牵扯着别人作甚?更何况,你不满什么?”
布赤被堪布王的挤兑气的面色通红,这些日子的冷遇本就使她十分暴躁,如今丈夫的嘲讽更是令她勃然大怒:“堪布!我是你的妻子,是胡戎的大妃,我是为了你,为了胡戎,才放下身段前来探听消息,你现在是什么态度?你一个人不管不顾直接就去见大梁皇帝,置我于何地?”
堪布王眸色冷了下来,暗沉沉的,嘴角翘了起来,嘲讽道:“那好,你们做成了什么么?你们求见到了大梁皇帝么?你们谈下来了什么条约么?还是说,你们的贿赂成功了?!布赤,我警告你,别自作聪明!”
布赤被堪布王说的很是难堪,她知道,她大把撒钱,却几乎一事无成,但是堪布凭什么这样说她?她这样做都是为了什么?难道不是为了他,为了胡戎么?
堪布王面色不变,冷笑着,继续开口道:“布赤,别总把自己想得那么高,你总觉得你付出了很多,牺牲了很多,好似全天下都欠你的。可事实是,没有了你父亲的帮助,你根本什么都不是!什么都做不成!你这辈子最大的成就也仅仅是投了一个好胎罢了。”
布赤深深的低着头,紧紧的握紧了拳头,后牙槽咬的都疼了。
堪布王站起身来,随意的披上了一件大衣,往外走了几步,然后转头道:“我去王叔那里,你安分的待着,别做一些画蛇添足的事情。”
布赤不甘心的,近乎愤恨的抬起头看着堪布王。
堪布王平淡地继续道:“刚刚我已经和大梁的皇帝谈过了,没有赔款也不必称臣,只是议和,以后开市往来罢了。”
说罢,堪布王就掀开厚厚的皮毛帘子出去了。留下了一脸愕然与惊讶的布赤。
仅仅一个多时辰罢了,他做到了她一个月都没做到的事情,而且这般完美。
布赤浑身的力气似乎都消散了,瘫坐在地上。
而此时,华裳正待在自己的毡房中,整理着大堆大堆的衣物。
世子陈佶乖乖的坐在一旁,眼神温和柔软,而小四则是在柔软的皮毛上打滚,嘴里还咯咯的笑,把华裳刚刚整理好的衣物又弄散了。
华裳也只是宠溺的一笑,来到了这里,似乎大家都更加放肆了些,连空气中都带着一种自由因子。
华裳拿出一件大红色的狐狸斗篷,朝世子招了招手道:“这件是今年内府照你的尺寸新做的,就是为了西巡穿,过来试试。”
世子眼睛溜溜圆地看着那件大红色的斗篷,犹疑地走到华裳面前,开口道:“母妃,这颜色…是不是太艳了,不太适合儿臣。”
华裳活泼地笑道:“是我吩咐他们做一件鲜艳点的颜色来,你这孩子清淡的很,什么灰的白的蓝的,偶尔穿件红的,也喜庆些。何况这火狐狸也不好打,难得有这样的好东西,快来试试。”
世子无奈的披上了大红色的斗篷,还被要求连帽子也一起戴上。
小四在一旁拍着小胖手,笑道:“世子哥哥变成姐姐啦!”因为斗篷本身就带着帽子,这都穿戴好了,几乎看不见全脸,只留下一个白皙的下巴,再加上世子身条显瘦,远远看着,倒的确像是一位大家闺秀。
华裳也笑了,让世子脱下来,开口道:“母妃看着挺合身的,就这件了,佶儿你明儿个狩猎记得穿着,又暖和又好看。”
世子陈佶脸都红了,但是看着华裳那一脸慈爱的表情,也只能无奈的接受了。
这个时代的孩子可没什么任性的权力,长者赐,不敢辞。
在一旁笑呵呵的小四也没能逃过华裳的魔爪,被套上了一件藕荷绿的大衣,远远看去,像是一个大号莲藕。
谁让你胖呢……
小四的苦瓜脸拯救了害羞的世子,两个人又玩闹起来。
打发了两个孩子出去玩,华裳终于算是安静了下来,将要穿的衣裳都收拾好,要用的首饰朱钗也都拿出来,才算是忙完了。
芍药揉着华裳的肩膀,轻声道:“娘娘要不要出门散散步?现在天气还好,若是再晚些,就会很冷了,这里风大,晚上只能待在毡房中了。”
华裳想了想,点了点头道:“第一天来,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出去走走也好。对了,正好把那件给皇上带的大氅拿上,给皇上送去。”
皇帝肯定不缺这一件大氅,但是华裳总要表一表心意的。
华裳画上了精致的妆容,去见皇帝总要美美哒。
芍药也仔细挑选着首饰,终于脱离了旅途劳顿的简单生活,不必妆容素净打扮简单了,安顿下来,自然要把自家娘娘梳妆得美丽些,让皇上惊艳一下。
最后,华裳穿着一件镂金丝钮牡丹花纹蜀锦衣,下面搭配着紫燕纷月裙,头上是云鬓花颜累丝步摇,垂珠却月钗、云脚珍珠卷须簪在旁斜插,耳朵上挂着东珠木兰纹饰耳坠,雪白的腕子上也套着一只空雕花的芙蓉玉环。
华裳满意地笑了笑,轻抿了一下口脂,站起身来,兰芝拿着刻丝泥金银如意云纹大衣给华裳披上,就这样出门了。
走了还没几步,就见斜对面走过来一拨人,身后也跟着许多侍从。
华裳微微皱起了眉头,到了这里就是男女大防不太严了,走几步就能看到成男。华裳见那些人似乎是胡戎人,脚步顿了顿,想了想,还是继续前行,大大方方的走着。
一旁一个伶俐的小太监低声道:“那领头的年轻男子应该就是胡戎的大王,旁边的那个应该是右贤王,娘娘打个招呼就是了。”
华裳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两拨人碰头了,华裳这是第一次见到胡戎年轻的帝王,也没敢多看,微微低下头,轻轻的、从容的福身行礼:“大王安好。”
柔软的衣裳,唯美的姿态,沉静的气度,让华裳像一朵美丽的花般缓缓绽放着,美不胜收。
堪布王见到华裳愣了一下,没有说话。
胡戎人似乎不太注意信息的收集,堪布王和他身后的人明显不知道华裳是谁,毕竟来到这里的女眷实在太多了。
华裳见状笑了笑,轻声道:“本宫还赶着去求见陛下,就先行一步了,大王慢走。”
听到华裳这句话,对面的人明显反应过来了,堪布王也笑了笑:“娘娘慢走。”
华裳礼貌地一笑,擦肩而过。
堪布王目送着华裳的背影远去,久久未动。
右贤王看着堪布的神色,笑着开口道:“大王,人影都不见了,还在看什么呢?”
堪布王的眸色沉了沉,嘴角勾起一个微笑:“我见过很多汉人,里面也有很多美人。只是今日才知,以往不过是管中窥豹、坐井观天罢了。”
右贤王哈哈大笑道:“那位娘娘美的不是容貌,是气质。这不是一般人家能够养出来的,大王若想要这样的美人恐怕不容易。”
堪布王眼睛黑亮,那里面有些不易察觉的野心,坚毅的面容上是势在必得的微笑:“最美的女人应该嫁给最强大的男人。”
听到这句话,右贤王才变了脸色,欣赏一个女人和想要一个女人的概念是不一样的。
右贤王收敛了脸上的笑意,面色严肃地道:“大王,那位娘娘是大梁皇帝的妃子。”知难而退吧。
堪布王缓缓转头,看着右贤王,轻声道:“到时候,不会有什么大梁皇帝了。”
右贤王震惊地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