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看着一脸笑容的皇帝,无奈得低头苦笑,她明白了,事实上,威胁她的从来都不是华裳,而是这个男人对华裳的宠爱——这个结果更令她痛心并且恐惧。
皇帝从不在乎皇后在想些什么,只是肆意地发泄着兴奋之情,对他来说,这不仅仅是一位新出生的皇子,这个小婴儿身上还带着那位没运气出生的胎儿的影子。
皇帝突然转头看着皇后道:“贤妃生子劳苦功高,朕决定晋贤妃为正一品贵妃,皇后以为如何?”
皇后心中震动,强忍着惊愕没抬起头,她很想说不,但是却只能慢慢地抬起头,挂上温柔大度的微笑,欣喜道:“贤妃妹妹入宫以来无有不好,如今又为陛下产下二子一女,贵妃之位自然是担得的。”
皇帝哈哈大笑,即刻下旨:“朕惟教始宫闱,端重肃雝之范,礼崇位号,实资翊赞之功,锡赐以纶言光兹懿典。咨尔贤妃华氏,丕昭淑惠,珩璜有则,持躬淑慎,秉性安和,臧嘉成性,著淑问于璇宫;敬慎持躬,树芳名于椒掖。曾仰承皇太后慈谕,以册印封尔为正一品贵妃。尔其懋温恭尚祇,承夫嘉命,弥怀谦抑,庶永集夫繁禧。钦哉。”
华裳躺在产房中晕着呢,自然不能接旨,上阳宫的众多宫人便跪下谢恩。
皇后打碎了牙也要和着血往肚子里咽,贤妃年纪轻轻就晋位贵妃,那将来呢?四皇子、八皇子成家立业的时候怎么办?难道要晋位皇贵妃不成?!
皇帝对贤妃的宠爱已经超过了限度,皇后紧紧地攥紧了袖中的拳头,护甲划伤了手心也感觉不到痛。果然,亲生的儿子就是不同么?四皇子说破了天去那也毕竟不是从贤妃的肚子里爬出来的,能生儿子和不能生儿子,到底还是有区别的。
未央宫。
皇后坐在窗边的小椅上,手倚在桌子上,透过窗看着外面带着秋意的天空,瑟瑟萧萧。
已经七岁了的太子殿下懂事了许多,拿着黄色的披风轻轻地披在自己母后的身上,开口道:“母后,天凉了,别受了寒。”
皇后转头看见太子,脸上不由得露出了温柔慈爱的笑意,柔声道:“母后知道了,母后的俨儿最是孝顺。”
太子陈俨成熟得很快,或者说坐在太子这个位置上,想成长得不快都不行,他看着皇后轻声道:“母后不开心?是因为上阳宫的祈贵妃么?”
皇后愣了一下,然后柔声道:“母后哪里不开心了,只是秋意萧瑟,一时多愁善感罢了,又关你祈妃母什么事儿?俨儿,你以后不能在外人面前直接喊祈贵妃,要喊祈妃母,知道么?”
太子陈俨板着脸,神情不喜不悲,淡淡道:“本宫是太子,贵妃也是尊称,有何失礼之处?”
皇后看着腰板挺直的儿子,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他脸上的表情太熟悉了,是了,和皇上太像了,那种淡淡的、内敛的傲慢——虽说是看着你,但却并不将人放在眼里的那种傲慢。
他们父子两个也的确有这个资格。
皇后想告诉儿子,谦逊是美德,而祈贵妃又育有两子,太受宠了,就算是讨你父皇欢心,也要在你父皇面前对她客气些、谦虚些、甚至孝顺些。
但是看着儿子骄傲的表情,她却什么都说不出口了,俨儿是皇太子,他本该就这样骄傲的,不需要也不能够就这样低头。
太子陈俨看着母后复杂的表情,开口道:“八弟出生后,儿臣还未曾见过呢,今日正好去看一看,瞧瞧这位八弟到底有什么通天之能,让祈贵妃晋位,让母后忧心。”
太子行礼转身就走了。
皇后本能地就觉得有哪里不对,是了,昨儿个,大皇子、二皇子、五皇子他们几个结伴儿去看了八皇子,原来昨儿个俨儿没跟着一起去啊……
皇后她忘了,当今皇上脸上的傲慢是坐稳了皇位之后才出现的,在皇子时,他比任何人都要谦逊。
即使是对着太后的死对头柔贵妃,也永远是深躬到底、恭恭敬敬,年节礼物从不缺漏,不这样,先皇又怎么会相信他会善待庶母及众兄弟呢?
而且今上在皇子时,与众兄弟走得都很近,死忠的兄弟也不少,即便是对敬王、顺王心中不喜、暗里撕逼,面上却也都十分亲热,至于算账,那都是登基几年后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