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若我没执意来丹州,你可能一点事儿都没有……”
她不想去回想那一夜,滔天的大水之间,他紧紧抱着她,重重磕在地面上,还有唇角不断涌出的鲜血,一想到那些,她心头愈发的愧疚,都没有脸面面对他。
她正深陷在愧疚中难以自拔,忽然有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发顶,她抬起眼,孟奕安笑得温和,温和的仿佛能融化冰雪一般,“你能去寻我,我很开心。”他顿了顿,“护着你,是我的责任,你不必愧疚。”
叶小清张了张嘴,有好多话就在嘴边,可她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耷拉下嘴角,小声道了一句:“……我一点儿都不好,你没必要护着我。”
此时院中起了风,地上扔着的那本《四方志》被风吹得哗啦啦直响,盖过了她的声音,孟奕安并没有听清。
阳光不复刚刚的温暖,叶小清心里不得劲,但如今不是伤神的时候,她抓了抓柔软的薄毯,“不行,这地方一点都不养人,潮乎乎湿冷冷的伤怎么会好。”
她说着,伸手去摸了他的手,他的指尖微凉,让她更为不满,“你看,我就说吧。”
孟奕安回握住她的手,同样的潮湿,她的手却分外温暖,如同冬日里暖洋洋的手炉,从指间暖到心头,他垂着眼眸,轻声道:“好,待我伤再好一些,便回永昌。”
他顿了顿,将她的手握紧,像是握住了什么重要的物什一样,不愿再放手,继续道:“我们回家。”
他的声音轻柔且温和,如同山涧中涓涓流淌的溪水,被阳光晒得温暖又透亮,熨帖着心口,听到他的话,叶小清愣了愣,整个人傻在原地。
爹娘去的早,她自幼时就在华阳山上,独自一人,对于“家”这个概念,一直是模模糊糊的,家不只是一个房屋,一个栖身之所,若是没有家人,自然是称不上家。
她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听到过“家”这个字了。
不知怎的,她忽然觉得鼻子有些酸,像是被人揍了一拳,控制不住地想流眼泪,眼眶中瞬时盛满了眼泪,就差一个眨眼滴落出来。
始料未及她会如此,孟奕安怔忡了一瞬,看着她的眼眶红了起来才回过神,连忙伸出手,想拭去她眼角挂着的泪珠,他的指尖刚刚碰到她的脸颊,她已经伸出手,紧紧抓住了他的手。
“奕安!”叶小清吸了吸鼻子,说话时带着些鼻音,她觉得心头被点了一把火,她脑袋一热就开了口:“以后,我罩着你了!”
察觉到又说错了话,她摇了摇头,纠正道:“我保护你了!”她说着,坚定万分,“你救了我两次,以后,我来保护你!”
她这番豪言壮志来得突然,石破天惊的,孟奕安本想说些什么,但看到她一副撞了南墙撞死都不回头的坚定神色,便什么都没说,只微微笑着点了点头,应了一句:“好。”
在她心里,他成了她一辈子中唯一认可的一位……小弟。
…………
在丹州耽搁了许多日子,眼见着到了十月份,天气渐渐凉了起来,才开始准备返回永昌。
不过在孟奕安养伤期间,也在处理丹州大大小小的琐事,丹州水害的事也传回了太平,出乎众人的意料,皇上并没有同先前一样,因为孟奕安的擅作主张而生气,反而大加赞赏,并让他全权处理此事。
有了圣命在手,才算是名正言顺,平时看上去只觉得孟奕安温和细致,不知道他处理起事情来自有他的手段,短短半个月,丹州已然有了新秩序。
天灾并固然可怕,可若是有妥善的收尾,也算得上是对受害百姓的安慰。
叶小清在知县府闲逛了半个月,听到的都是对孟奕安的赞许之言,因为她是他的亲近之人,所以府中人对她也恭敬了不少,临走时还给她备了不少花糕在路上吃。
美味在前,可她并没什么心情吃,马车一路上很是颠簸,她更为担忧孟奕安的伤势,所以在马车中垫了许多的软垫,让他安安稳稳地坐着,她便在一旁守着,生怕马车的颠簸让他不适。
她照顾的十分周密,就连贴身护卫裴江都插不上手,最后只得出去骑着马跟着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