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确实心生了一些怨怒,她知道这样不对,但还是控制不住。阿铃并不是针对沉陈,而是因为心底深深怨恨着那个让母亲含恨而死的男人……之前肖先生就对她说过她身上有着一份戾气。这份戾气因为寒牧澈他们的失踪而增大,也是催促着她变得更强的支撑。
但肖先生也说戾气过重反而不利于修行,甚至严重的会滋生心魔……阿铃已经尽力克制了,但一想到那个男人还是会觉得气血难平。
让她心惊的是她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没想到还是被沉陈看了出来。不由心慌,阿铃连忙解释道,“沉陈,我不是……”
一双温润的手掌附上阿铃握出指纹的手,阿铃抬头就对上沉陈的笑脸。沉陈的黑眸温润,嘴角勾出笑意,“我认为,不管我是何等身份,都改不了我们是朋友的事情。”
阿铃一呆,对上少年真诚的眸子,不由得郑重点头,“嗯!”
殊不知沉陈心里正在暗笑,知道我身份就这般,若是李靖言的身份暴露出来,唔……不知会是怎样的一番情景?
沉陈总算松了口气,两手交叉置于脑后,随意往车壁一躺,愁眉苦脸道,“其实我这番邀你们去我家,也是想让你们帮忙。”
“帮忙?”阿铃不解地瞪大眼睛。
“对啊,”沉陈继续愁眉苦脸顺便告状,“你是不知道我爹那个人,简直就是凶神恶煞心狠手辣……”
驾车的离孤云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功力深厚,自然听到车厢内沉陈小声地跟阿铃抱怨,不由觉得好笑,出声提醒,“小世子你这般被将军知道了可就……”
话音未落车厢内便响起一阵哀叫,“喂,离大叔你不是吧,可千万不要告诉我爹啊!”
身着黑衣,头戴斗笠,只是靠近,便能察觉到充沛的气流涌动。
驾车的人正是离孤云。
当时考完试,沉陈一番人拎着大包小包走出学院。正依依不舍地与杨祐李靖言等告别,嘱咐二人一定要书信联系。
正当时,一辆黑楠金边的马车腾空出现,远道嘶鸣而来,缠绕着金色鞍饰棕黑色的骏马喷出浓烈热气,前蹄翘起,只不过一息嘶鸣就稳稳拉着马车从空落于沉陈身前。
沉陈:“……”
嘴角抽了抽,带着犹疑神色看向驾车之人。
黑斗笠,黑色长袍,一柄长剑,斗笠下光洁的下巴和邪邪翘起的嘴角,不是离孤云又是谁?
不管被他霸气出场吓到或兀自震惊的众人。离孤云伸手抬了抬斗笠帽檐,锐利的眼扫视周遭,在李靖言身上微不可查地略作停留。开口笑道,“小子,修为又增进了不少啊。”
离孤云说得云淡风轻,周遭的人却俱是觉得身上一震,被强者的气息压得险些气息不稳。
沉陈闻言得意的挑起眉毛,虽说当初他想要拜离大叔为师却被残忍拒绝,但如今他已寻得良师,纵使离大叔要后悔当日决定也已是没办法。
因此沉陈挑起眉,嘴里道,“╮(╯▽╰)╭后悔了吧?当初拒绝收我为徒的时候可有想到今日?”
离孤云默然,半晌:“……咳,你想多了。”
沉陈探出脑袋,从车窗看向离孤云驾车的身形。眉头轻皱,他是真没想到离孤云会亲自来接他。虽然沉陈一口一个离大叔叫得亲切,但他确实有很多话想要问离孤云。虽然影并没有说什么,但沉陈已经肯定离孤云不只是欧阳府的侍卫那么简单。
只是,他能察觉离孤云对他并无恶意,这又是为什么呢?
突然觉得有什么冰凉的东西落在自己脸上,沉陈讶异地抬头看,只见天地苍茫,白光点点。
阿铃带着惊喜得声音响起来,“下雪了!”
晶莹的六瓣白花纷纷飘落,转眼间覆盖了天地,雪下得簌簌然然。
似与天地有所感,一直坐于车榻打坐的寒牧澈身上倏然白光大盛,看不见的气流集于天地又似溶于天地。
寒牧澈睁开眼睛,眼中光芒更胜。
天历十四年第一场雪,寒牧澈突破六级大武师,步入高阶武者行列。
年仅十六岁。
大雪倾而落下,不一会儿地上就覆了一层白白的雪毯。黑楠木精制的厚重马车从雪地上驶过,车轮碾过白雪,只留下长长的车辙印记。
沉陈却不知道,回到帝都等待他的会是怎样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