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待赵秀初和林新晴时,华恬有些恍惚。
一眨眼,叶瑶宁去世,竟也有两年了。
还记得,当初她急急跑到叶府,见到的是身着大红嫁衣、吐血不止的叶瑶宁。
叶瑶宁用尽生命去成为姚夫人,可惜大喜之日就泣血命绝。
“她走了两年了,可我总觉得,上个月还见过她一般。”林新晴摇摇头,幽幽地说道。
华恬伸手拍了拍林新晴,安慰道,“她永远活在我们心中。”
赵秀初点点头,“她生前最记挂姚卓,如今姚卓平步青云,她泉下有知,定会高兴。”
叶府痛失爱女异常的悲伤难过,后来更是将一腔心血放在了被女儿深爱的姚卓身上,利用职权和人脉,将姚卓顶了上去。
如今姚卓虽然不算身居高位,但是对比起当初和他一起进京、与他一起参加科举的人,已经好了很多。
“咱们可得记着,好好宣扬一下姚卓对瑶宁的情深不寿。”华恬说道。
“两年了,他并无与哪家女子有瓜葛,的确是称得上情深了。”林新晴点点头应道。
赵秀初跟着点头附和,她不求情爱,不求一生一世一双人,求的是相敬如宾。但是惨死的叶瑶宁与她不一样,叶瑶宁终其一生,求的就是一份情。如今姚卓做到了,叶瑶宁泉下有知一定会高兴的。
华恬没有再说什么,开始转移话题,商量着去拜祭需要买些什么。
关于这些,赵秀初和林新晴一早就命人准备好了,这回见华恬提起。便将一张纸条子交给华恬,让她按照上头写的来买。
一切都商量毕,三人又约定了到时见面的时间地点,便准备散了。
临别之际,林新晴突然低落起来,幽幽道,“若是流朱在。她肯定也会与我们一起去看瑶宁的。”
“她若是好了。比什么都强。”赵秀初怔了一会子,摇摇头说道。
看叶瑶宁,也不过是怀念一场。并无太大的实际意义。如果简流朱从此改了,正常过来,那才是好事。
华恬没答话,送她们上了马车。直到马车驶出去远了,才扶着来仪的手回去。
她回到房中不多久。收到从西北寄过来的书信,心情马上变得异常愉悦起来。
拿过信细细看了一遍,见上头写的多数是钟离彻的日常。可这日常让华恬异常心动的是,无论钟离彻做到什么。都会不由自主地想到她来。
她将信来来回回看了几遍,心满意足之余,又将儿子抱过来。对着儿子念上一遍,这才罢休。
睡了午觉起来。她听着檐下燕子轻语,开始给钟离彻写回信。
回信写完,她又将信看了一遍,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须知男女书信来往,历来是男子的豪迈,有事说事,不着细情的,而女子,写的多是日常生活琐事,带上各种感悟并相思。
如今看看,钟离彻写的倒像是女子写的,细致缠绵。而她写的,却是京中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大事,并无一处闲笔。钟离彻收到信,心里不知道会做如何感想。
这般想着,忽听得睡在自己身边的儿子突然咿咿呀呀说起话来。
他年纪还小,满口都是难懂的婴语,咿咿呀呀的,幼儿特有的嗓音听得人心里发软。
华恬将儿子抱在怀中,顿时思如泉涌,干脆一手抱着儿子,一手快速地写起来。
虽然这个姿势极不方便,可华恬累了便歇一阵,竟硬生生地又写了三页纸。
这纸上也并无太多诉说相思之意,只是闲话家常。但华恬知道,钟离彻肯定能够看得出满腔爱意的。
信写好,当日就让人带往西北去了。
三日后,京城一片小树林里,叶瑶宁墓前。
华恬、赵秀初、林新晴来到时,见到已经有人在拜祭了。
此人正是姚卓,他穿了一身素衣,面容悲伤,正跪在墓前低语。
华恬等人手提着各种物事走上前来,脚步声很快惊醒了姚卓。
只见姚卓一下子回过头来,露出了通红的双目和满脸的泪。紧接着他似乎觉着有些不好意思,很快转过头去,慌乱地拭去脸上的泪。
华恬三人知道姚卓是不好意思,便都没有出声,等到姚卓自己收拾完了回过头来,这才上前去。
将各种祭品放上去,华恬又看了看灵前,见上头有两枝开得正艳的梅花,一时愣住了。
这分明是真花,此刻离得近,甚至能闻得到阵阵幽香。
姚卓顺着华恬的视线看去,低声道,“这是淑华公主府里的腊梅,我与瑶宁便是在那腊梅园中识得的。瑶宁说喜欢,可到了如今时节哪里还会有腊梅。”
“那这是怎么回事?”华恬不禁问道,心中却微微有些不喜。
姚卓继续道,“这是今年雪后,我专门去了淑华公主府求的。折了十枝,用了许多秘法,放在冰窖里,到了如今,只剩下两枝。”
华恬听毕,说道,“姚大郎倒是有心了。”
这时林新晴在旁回道,“他去年也做了这样的腊梅前来,的确是十分有心。”
华恬看了姚卓一眼,点点头。
华恬三人放好了各种祭品,便上前拜祭。
拜祭毕,众人并没有马上离去,而是在墓前席地而坐,轻声说着话——也许,这样叶瑶宁能听得到他们在说话,不会太过孤单。
姚卓道,“明年我估计得回老家一趟,想把瑶宁的墓迁回去。”
华恬三人住了话头,看向姚卓。
姚卓看着墓碑,悲伤地说道,“瑶宁爱我,临死前也喜欢有人叫她一声‘姚夫人’。我想她定是很想进我姚家祠堂的。明年我回去,正好完了瑶宁的夙愿。”
林新晴在旁听得眼泪汪汪,一边拿着帕子擦眼泪一边低声地叫着“瑶宁。”
赵秀初看了华恬一眼,叹道,“她是当真爱极了姚公子你,幸好姚公子你对她,也是情深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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