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想到,他只有一个馒头,他为什么只有一个馒头,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只能目睹着他如何吃馒头了。
我有点要大哭一场的感觉,因为即使他让给我,我也不会吃,他受了伤,脸色白得像一张我偷偷从他画本里撕下来的宣纸。我常常将它们撕得稀八烂,用来向他泄愤,而现在他就像那张纸一样脆弱。但其实,我也知道不会有那个即使,他一定会自己吃的。
那个苍白的指尖,弯过来一个好看的指势,由于馒头的阻挡使我不能全然看清。他递给我那个有点沾上了他的血的馒头,我微微咽下口水,马上装得跟撑着了一样,对他说,“我一点也不饿,况且这上面有你的血,我,我不敢吃。”为了表示我说的是真真的,我略略向后蹭了蹭。
他蔑笑了一下,气质还是从前的样子,但是有点倦怠,“你不想我死吗?”
现在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无依无靠的感觉,我特别怕他会死去,所以他说出这样的话像针一样扎在我的心口上。但是我很努力地装扮出无所谓的样子,“我是觉得殿下有一点讨厌,但也不是要你死。”这个语句的后面就像蚊子哼哼一样低弱下去。
他偏着头,瞧了我一眼,去摆弄那个伤口,我赶紧转过头,空气中漫开血腥的味道。我的心“突突”的跳,我不断想着一个问题,他不会死吧?又不敢问出口,就像若然问出口,就会成真了一样。
好久听到他站起身的声音,我才敢转过头,那时他正站在洞口向我回望,山洞中的火光到达洞口的浮现着幽幽蓝色,他的脸在那蓝色之中又幽幽浮现出来,他是心事重重吗?
我猛然意识到他似乎要离开,我“腾”地一下子跳起来,却很不利索绊了一下,一下子扑到他脚边。是这个摔跤的姿势,一下子拉近了我们的距离。
我怯怯抬起头,他还在看我,仿佛有很多很多难以理清的心结。他慢慢蹲下身,同我说,“你这样跟着我没有用的。你还这么小不要卷到洪涡里来。”
他的目光摒弃掉那些轻蔑与冷漠,原来是更加的疏远。就好像他人在这里,可是他的心早已走远了一般。我不能理解,所有的一切都是他让我做的,而现在他对我说的这些话,好像我是一个别有用心的小姑娘。可能是我摔好了脑子,我想到了一些平日里想不到的东西。
我不能不感到奇怪,但却只能归结成几个字来表达,“你说什么,是让我走吗。”我的眼泪围着眼圈转了转。这个情感的走向很是奇怪,最初是他执意留时,我一再的想逃,而现在却是他在赶我,我又有一点留恋。我趴在那根荒草前,想不明的整个事情,荒草的草尖时不时弄痒我的鼻头。
他的脚步声已然走出山洞。
我趴着,一直趴着似乎是睡了过去,但没有更好的办法,不知道为什么,我像是受伤了一样,失于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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