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向前挪动一步,我应时抬眼,还想着如何应对那码事,却正对上他温犀的目光。不要啊!不要用这种目光看我,这种眼光的迷惑性太大了,就像是一个暖暖的堡垒,会让我有藏身其中的期许。
我略略抿了抿唇,开始没话找话,“殿下,你看,今日这条街倒比平日里静了不少。”
李世民很给面子的,左右循了循目,点了点头,“这是两个王府之间的官道,不通民宅的。”
我“嗯”了一声,想,还说点什么呢,他却已先我开口,“母后已传下懿旨,仍要你进宫随侍。”
我猛地抬起头来,一双眼,顷刻就添愁益恨。他眼含笑意,傲岸的个性,就从这个纯粹的笑中,闪耀出来。那是我从不曾想到过的光耀,一出现就要信仰,就要去追随一般。尘世又自这笑中,变迁起伏。
“害怕啦?”
一直都觉得对不住他,现在面对着他,愧意就一层一层地跑出来,我像一只蚊子一样,嘀咕着,“我还是离你远点好。”
他眼含玩味地看着我,似乎也在帮我思考,要离得远一点的后绪是什么。
然后,他更认真地看着我,真是个要命的场景,我就像被当场捉住了手的小偷,一个劲儿地吱吱唔唔,“那个意思,其实是……”
我张口结舌,心中一直有一个愧疚的意思在,但又委实说不出什么。春风吹落樯檐下的遗雪,纷纷簌簌,就像我化落的心事。
他忽然回过头去,我也顺着他的目光去瞧,真是有趣,这里形成了一个奇怪的回声场所。我们听得到前面那个院子里,有不少的伶人在唱歌,虽然是伊伊的听不清,可音韵犹在,听得是宫商连彼,清徐爽飒。他就在那回头的光影里,一字一顿的说,“晴柔在我眼里,你一直都是个好姑娘。”
只是简单的几个字,我绷了绷心弦。不过,我一直不敢吭声,觉得什么都是得罪。轻而易举的悔恨起来。
猛然察觉。他已经转过身,而且离我很近,近到,很难称之为距离。其实,就在刚刚。我的脑子里也一直浮现着白雪飞亭,他静静俯下身……
我瞧不见,那些纷扬的落雪明喻的寒冬,心瀑已经坠落九天,乘在风端轻上宵霭,竟顿觉。从前难凭的悠渺心迹,一寸寸被结成织锦。而那些终于确知的织结,似也撷来了。久久被抛却的过往。为什么,这一刻,总是如此难以抗拒,就像是失而复得中,渐渐聚起的清醒辨认。
他更加紧了紧这个怀抱。
我终是省却了挣扎。几乎是心怀肯定的。倚在他怀中,什么都不必说。真正的亲近于他。直到看到一群路过的侍女,频频挥若流水的诧异的目光,流成了一条河,我才觉得有点窒息的感觉。我吸了吸鼻子,有点小忧伤地,想从他怀中挣出,下意识摸了摸鼻子,心中就想顺着又来的一拨宫女把自己给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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