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神荷一直陪着她家主人身边。守着陈腊月,哪有功夫儿管我。现在。陈腊月又占了我的屋子,我无处可去,就只能蹲在一棵老槐树下,对应两桩心事,解闷。
我想,一定要慢慢的想,一个上半夜想,一个下半夜想,也好打发漫漫长夜。然后,我就很是慢条斯理的想,何公子回来,发现我不见了,他一定会四处找我。我现在很后悔,没有给他留下一张纸条,那样,他也许就会放心,也不用到处去找我,而且他又找不到我,何必浪费那些功夫呢。
很快我又反悔了,先前我觉得,它们在我记忆里,已经长得没有什么伤口了。可是,重新翻检来看时,我才发现,不仅伤口的位置一动不动,反而愈深了,长成纵横的,会疼的沟壑。把我的整颗心,都想得冰凉冰凉的。
我就这样,既想离开,又更深的掉进悲伤里,被更多的悲伤缚紧。
今夜月色不错,我记起,我从前会写的一个字,突然忘记了它的笔画。我就一笔一笔的去试,又匆忙否定。我总是不能想出正好的笔画,也许它就是个极轻易的走笔,我这么想,会想到我风烛残年去,那时我还记不得吗,我有些叹息。
今夜的月色。我又强迫自己想它,但我觉得今夜它的心怀非常薄弱,尤其是心中的那个地方,几乎是完全透明的薄色。
薄如轻烟的透明,如果我能站在树枝上,不起伏,平静的如一根嫩芽,才及时间的认可,来到这世上。也无一分的重量,随风的时候都不会摇动,只能听枝条的话,那么,我一定会看进月亮的心里面,看到她其实有比今夜更多的等待。一个年轮、一个年轮的数指,一个年轮、一个年轮的轻狂,然后剩下的时间,都去哭泣。
但我还是要想到陈腊月,因为也许今夜,他就要变作一场风,而他的灵魂只是其中的一个水珠,在人们始料未及时,冲上灵霄。想到他,我就瞧一眼,身后烛火曳曳的屋子。
不知为什么,我一直想要他死的。但是在这真正的一刻,我又觉得有点不对劲。左右寻找因由,觉得我可能是不想让他死得这么痛快,一点痛楚,都感觉不到吧。又也许,也许我是想亲手将他剁了,别人替我剁了,我也不愿意吧。
月光在地上拉出一个倩丽的身影,我才意识到,身边好像多了一个人。目光拧得正好时,瞧见她一身如雾如水的纱衣,随风轻轻作波,它变换很多姿势,似乎是六神无主地想要飞去。
可她真的是一个很俊俏的姑娘,仅凭地面上的影子,我就一直觉得她很好看。而像现在这样,见她头顶着月色流照,反衬得四周如仙境一样,物物得以减轻分量,模糊苦楚。就连我也油然领受照拂,有飘飘一仙的感觉。
她开口说话时更是不得了,声音像一片清泽流过荒涸,水草已然鲜美,所有的树叶都做匀速飞行,化成隐隐的岚带,我呆呆看着她,连一点爱憎都拿捏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