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他那样的处境其实与宇文承祉都不相上下。
所以,我一直很坚定地看着李元吉。
他无声注视着前方,好像有一些认不出阴影里的宇文承祉了。是啊,他一直在长大。每一次都变得不一样,只是一次比一次还要可怕。在复仇的阴影里长大的孩子,会越来越偏执。
“好久不见了李元吉。我们可都是外戚啊,啊,不对,现在您是今上的儿子。地位好像是金贵了呢,一夜之间就变得金贵。”宇文承祉忽然开口。我怎么觉得他连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变了。当然这个也能归结为长大。长大会让一切事情都有本质的不同。之于他来说就是让自己变得越来越可怕。
李元吉静静地看着他。目光一点也没有掠向我,哥哥的目光中则满是焦急,始终在我与宇文承祉之间转来转去。
接下来,宇文承祉大概是嫌我碍事,将我拉到了他身后,只拿一只手拉着我,不是吧,就这样,也太不拿我当回事了,我开始对着他拉着我的那只手纠结。我又不是什么听话的小孩子。要不然再咬他一口,不过好像不能形成什么威慑。
我想着要不要向哥哥示意,比如给我扔过来的一把利器什么的,只是这个节骨眼上,根本就没有人在看我,干嘛吗,为什么偏偏只集中注意力在宇文承祉的身上,我才是真正的受害人好不好。
还有,这人也实在是太高了,哥哥他们完全都被他挡住了,为了瞧到他们,我不得不跳来跳去的。出现在他们面前的表情也是有一下没一下的,什么意思根本就表达不清楚。就关键的是,他们完全不看我啊。
“承祉这么辛苦,到底是想要得到什么。我很好奇。”过了半晌,李元吉才出声。
“殿下根本不必费心好奇,那正是我想着要告诉殿下的全部。我想到得到的东西,在这世上估计也只有殿下给得起。当然也不会对殿下有所讳言。”
李元吉似乎是菀尔,“既然如此,更不应该像这样多转这许多的弯子呀。”
宇文承祉一脸的欣笑,在如此的环境下也一直是淡定如初,“殿下的脾气有了很大改变,好像神不知鬼不觉得地变了许多,不大像之前那样的急于求成了。即使是在自己生命中如此重要的人有了危险,也能谈笑自若。真的是让人丛生佩服。”
李元吉蹙眉望向他,眼里的那种颜色形同担忧时的神色,我都有些好奇他要说些什么,“只是没有想到承祉会有了自己的爱好,可是你好像觉得所有的所得必须以另一个人的所得为前提。”
宇文承祉失笑,“殿下,这是在暗示什么,暗示我这次用于威胁您的人对您来说,什么都不是,根本没有一点点的震慑力。你丝毫也不会在意。也许我也只是想试试,试试您的诚意,让你变得很苍白,之前所说所做的一切都訇然苍白的那种。打破别人精为设计的局也是一种收获,殿下说是吗?”
我好不容易从一旁探出头来,代价是我的手都快被宇文承祉给拉断了。
李元吉目光转向我,神色也只是淡淡,“做坏事也做得这样的细心。不过这样的细心到底又想得到什么贵重的东西呢。是想要些什么额外于生命的东西来装点你的贪心呢?”
宇文承祉手上一用力又将我的姿势给矫正了回去,“那我就照直说,估计殿下也早就已经猜到,是想要剑绝。自从知道这世上还存在着这种东西,就一直强烈地想要拥有。之前已经变得索然无味的人生也忽然转变。我不打算再看着自己腐烂下去,想要得到新的重生。也要让自己爱的东西能够重生。”
李元吉颌首,“果然,那就要用拆东墙补西墙的办法吗?不觉得你这样有多明智。而且你觉得,这里是一个你可以随便进出的地方,这种想法也是不对的。这么看来,你连自己的位置也没有找正。事实上不是你应该来找我,而是我应该去找你。因为得到父皇的庇护,就可以为所欲为?你以为在你那亲娘见不到的地方,我就不会杀了你。”
宇文承祉轻声一笑,“殿下,你这是干什么,何必动怒,表现得这么凶狠,之前的谦谦君子不就都白装了吗?有时候,有些事情就是这样,一念之间连什么都毁掉,而且这个一念之间又是那么的难以磨灭,让人真的不能视若无睹。殿下呢,现在的心情是不是此起彼伏呢。用这个形容才觉得有些切合实际。”
肃杀的空气在周围滋生蔓延,怎么觉得空气都是冷的,这个就是一种大战在即的感觉。我抖了抖,宇文承祉握在我手上的力气顷刻加了一重。我再次从旁探出头来,只见哥哥在阻拦着李元吉,他们几乎都要打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