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他立即问,什么事情是该放下的?
师父没有再回答,叹了口气,默默看向远方,眼神也忽然变得朦朦胧胧的,看不清里面究竟含了些什么意味。
远方,是中原,那里,是师父的家园。
他是师父唯一的徒弟,可他并不太清楚师父的过去,只知道师父是名汉人,没有亲人,也没有儿女,就一个人,带着一柄长枪,来到了草原,然后在一群恶狼的利爪下救出了因为贪玩而从家里跑丢的他。
师父收养了他,教他枪术,教他兵法,因为他只记得自己的姓氏,所以在那个深秋雨天,师父还给他取了这么个名字。
秋意浓。
不知道,师父给他取名时,心里是不是想到了情到深时意转浓这一句话。因为师父很少说话,除了教他枪术和兵阵口决,师父便总是一个人坐在角落里,怀抱着长枪,线条硬朗的脸庞上无喜无悲,静静的凝视天际。
无可否认的是,师父看人的眼光真的很准,一眼就看出了徒弟天性中最执拗的痴。
那是一个夏天,师父突然要回中原,那一次的行程似乎很凶险,师父不肯带上他,于是把他安置在了武州城里,那是一条僻静的小巷中一座安静的院落,临行前,师父忽然变得很罗嗦,不但从集市里一趟趟买回了很多米粮油盐,还一遍遍不厌其烦的叮嘱他一定要背熟枪术和兵阵要决,又说如果师父半年后还不能回来,那他就要回自己的家,反正师父已经把自己会的本事都教给了他,有一天,他一定会。
他能感觉到师父的关心,但他认为自己长大了,已经可以独挡一面,尤其听说中原战火正酣,正该让他去狼烟中好好闯荡一番,所以他一个劲埋怨师父不肯带他同去中原。
师父笑笑,还是揉揉他的脑袋。
第二天清晨,师父悄悄离去。
醒来后,抱怨了一阵师父的不辞而别,曾是孤儿的他却也习惯独居的日子,每日除了练习枪术,便是翻看师父留给他的几本兵书,一步都未离开这个院落。
他不想师父回来的时候找不到他,他是师父唯一的徒弟,师父也是他唯一的亲人。
院落外便是大街,常常能听到一大群孩童们的嬉笑打闹声,在重复了一个月练枪读书的单调枯燥日子后,他很羡慕院外那些孩童的玩闹,也很想出去和他们玩在一起,却怕自己一下玩起了兴,耽误了练枪和学兵法,师父不是说过吗,他这性子太过痴迷,如果只是痴迷练枪还好,万一痴迷了玩乐,那就没脸去见师父了。
而且,他也实在担心,如果真和那些孩子混熟成了伙伴,那当他们问起的他的名字时,他该怎么回答?
不敢想象,如果那些孩子们听到了他的名字,笑声会不会更大。
于是,他也开始和师父一样,在练完枪,读完书后,便怀抱着长枪,看似安静的坐在院落里,其实却是在聆听街上的喧闹。
几日后,他发现,每日清晨,院落外总会有一阵细微的笃笃笃传来,慢慢的接近,又慢慢的走远,直到午后,这奇怪的细声又会原路返回,一日一日,周而复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