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想如果自己帮助兄长除掉宇文护,大冢宰自然非己莫属。带着这样的想法,在一次兄弟单独见面的时候,宇文直故意把话引到宇文护飞扬跋扈的事上,然后单刀直入地说:为什么不除掉他?
宇文邕对自己的这个母弟太了解了,心浮气躁,弄机取巧,但是只要愿意站在我一边,一概欢迎,双方于是秘密结盟。宇文护对此一无所知,宇文直的地下工作做得很顺利,成为宇文邕在宇文护一方的重要眼线,大凡宇文护有什么秘密举动,无不通过宇文直这条线传到宇文邕的耳内。
为了联系方便和不引起别人的注意,宇文直以心腹长孙平为交通员同皇帝互通消息,长孙平是长孙俭的儿子。宇文直的加入大大增强了宇文邕对抗宇文护的胜算。
宇文直反水,贺兰祥和尉迟纲早已病故,叱罗协、侯伏侯龙恩等人见识低下不足以成事,支持宇文护同时又功高望重的人越来越少,岁月不断在消弱宇文护的力量
但是,拥有最高决策权的宇文护被包围在天下太平的颂歌中,适应了自己专横霸道的工作作风,早已把自己看做了一切皆可搞定的神,浑然不觉外界正悄悄发生着变化。条件似乎已经成熟,宇文邕还在等一个机会。他必须等,做这件事必须一击成功,否则,他自己必然死无葬身之地了。
同州宇文护府发生了一件怪事。有个疯疯癫癫的人抱着一个大葫芦来到宇文护府前,宇文护府邸的警戒水平同皇宫无二,一般人是很难进入的。守卫们认得来人是长安名人强练,大师级人物。这位强大师不知道是从何而来,真实名字也无人知道,强练这个名字是人们把他类比另一位大师李练,意思是他的能耐强过李练。
强练一直游走于佛寺、豪门、王宫、贵府之间,传说他有未卜先知之能,但是他有个怪毛病,他想说话的时候就是你不想听也非要说给你听,他不想说话的时候,纵然是苦苦哀求也是紧闭牙关一个字也没有。
有人说他是胡说八道,也有人说他说的事往往灵验。强练并不理会旁人,猛然将大葫芦狠狠地砸在地上,登时葫芦开瓢,葫芦籽撒了一地,他低头看着地上的破瓢,口中念念有词:瓢破子苦。
然后,转身离去。没有人听得懂他的话,宇文护听说后也不以为然,江湖术士危言耸听罢了。过了些时日,强练又不请自来地来到柱国侯伏侯龙恩家。侯府中人认为贵客到了,大家对他都很客气,今天难得大师有兴致,合家老幼都出来让他给算算命数。
强练让大家都坐下,但那些妾媵婢仆们碍于柱国夫人元氏在场哪里敢坐。强练道:你们很快都会变成一样的人,是分不出贵贱的。众人拗不过他,便连席而坐,听大师忽悠了一番。有人隐隐以为不安。
强练的话似乎暗示了什么。更多人的人把他看做疯言疯语,大冢宰位高权重,连皇帝都要听他的。侯伏侯柱国深得大冢宰信任,他们可是天下最有权势的人。是啊,全国人民都知道,大冢宰才是帝国的真正主人。
一直以来,皇帝宇文邕为了表示对晋公宇文护的尊崇。除了朝会外人在场外,两人从来不论君臣之礼,宇文邕以兄长之礼见宇文护,宇文护以子侄之礼拜见太后。换言之,如果只叙家常,宇文护为兄,宇文邕为弟,弟弟对兄长恭敬是应该的。
兄弟们见太后的时候。太后对宇文护也很客气,一般都要给晋公赐座,皇帝就没有这个优待了。两人说话聊天的时候,皇帝通常站在一旁候着。这样的场景重复了无数次,大家都习惯了,没有人觉得有什么不妥。
然而,宇文邕是个善于思考的人,就在大家习以为常中他却在这看似平常的见面礼节中。看到了了宇文护的破绽,在家人面前。尤其是面对自己的母亲叱奴太后,晋公看起来很恭敬很放松。更重要的是,宇文护为了表示对太后的尊重从来不带护卫入殿。
多好的下手机会啊。事实上多少次,在宇文邕微笑着注视宇文护的时候,总是浮现出宇文护身首异处的血腥场面。宇文邕拟定了一个向宇文护下手的计划,就选择在宇文护参见叱奴太后的时候动手。
对于宇文邕的计划,宇文直表示赞同,虽然说这么做有可能惊吓到太后,但是,为了完成大业,也只好事后再跟太后请罪了。两人就可能发生的事情推演了多次。
大周天和七年3月18日(公元572年3月18日),大冢宰晋公宇文护自同州入宫见驾。宇文直得到消息后立即赶往宫中向宇文邕汇报,两人决定动手,宇文直以看望太后为由躲在了太后宫中。事情来得有些仓促,所以来不及通知王轨、宇文孝伯等人,不过,这样的事还是越少人参与越好。
宇文护进入文安殿与宇文邕相见,两人谈了会公事。宇文邕看似不经意间说:太后年纪大了,近来迷上了杯中之物,我虽然多次规劝,太后却一直听不进去。兄长今天既然来了,也帮我去劝劝她吧。
说完,宇文邕从怀中取出一篇关于戒酒的文章酒诰,让宇文护念给太后听。入宫参见太后本是常情,为了太后的建康劝太后戒酒也是做晚辈应尽的责任,一切看起来都非常正常,宇文护不加思索地答应了。
两人来到太后寝宫,如往常一样,宇文护以子侄礼拜见太后,不过,见过礼后,太后赐座,宇文护并未起身,取出宇文邕给他的酒诰,跪在地上读起来。
不错,太后近来喝酒有点上瘾,但,如何惊动了晋公?太后不解,眼神中多少有些惊讶和迷惑。宇文邕也没有像往常一样侍立在太后身边,陪兄长见礼后起身轻轻后退了半步,双手捧着玉珽站在宇文护的身后,一直那么站着看着听着宇文护朗诵。宇文护浑然不觉有异。
看宇文护读得入神,宇文邕把心一横,猛然间举起玉珽向宇文护的后脑勺拍去。十三年了,为了这一击,宇文邕足足等了十三年,所以,虽然只是个玉珽,力量还是很惊人。
宇文护猝不及防,后脑勺遭受重击后头一晕向前扑倒在地。“快,砍了他!”宇文邕大声对侍立在一旁为自己执刀的宦官何泉喊道。何泉只是一个宦官,别说杀人,一只鸡也没杀过,听到皇帝的命令不敢不从,慌忙间抽出刀,战战兢兢向宇文护一阵乱砍。
宇文护何等人?位高权重不怒自威,平常瞪一眼就能把人吓死,何泉本来就胆小,也没有心理准备,所以他把刀高高举起,却失去了力道,大刀轻轻落下碰在宇文护的身上,几刀砍下来,连宇文护的衣服都没有砍透。
眼看宇文护身体抽动,似乎马上就要苏醒过来,宇文邕也有点慌乱,大脑嗡嗡作响,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处置了。正在此时,从寝宫帷帐后蹭地窜出一条大汉,几步来到宇文护跟前,手起刀落,宇文护身首异处,鲜血喷了一地。
正是早已藏在里面的宇文直,宇文直到底是上过战场经历过大场面的人,杀人不过平常事而已。死尸、鲜血、滴血的大刀、发抖的宦官,构成了一副恐怖写实风景画。
叱奴太后哪里见过这种血腥场面,“哎呀”一声晕死过去,一旁伺候的宫女们战战兢兢地将她扶起,把老太后抬在床上,一阵捶打,老太后苏醒过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