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示这样一个心照不宣的事实。
他们的阴谋一旦得逞。无论是哪一种结果,都是血腥的动乱和空前的灾难!因此。对那些敢于打皇帝主意的人,那些敢于与自己较量的人。自己只能是毫不犹豫地予以反击,并干净彻底地予以铲除!
在天下看来这是残酷的,是毫无血性的。然而,知子莫若母,况且几十年的宫廷抗争,使她明白一个道理,一切看是非理性的做法其实都是理性的。
一旦对自己的儿子彻底失去信心的时候,与其让别人来宰割,不如自己明正言顺来称帝,就象当年明正言顺争得皇后一样,这已经是顺理成章、水到渠成的既成事实。
一些人不原意承认这种事实,把这看成是大逆不道。自己也觉得这是大逆不道,然而又是没有退路、毫无选择的大逆不道。
有那么一些人就是不死心,他们始终怀疑女皇能执政多久,总是把希望寄托在废帝李旦身上,一旦李旦掌权,他们就会以忠于李氏皇朝的功臣自居,关心的背后是其极险恶的用心!自己来它个杀一儆百,就是要让他们死了这份心!
天授三年,武承嗣被罢相。这是自光宅元年武承嗣入相以来第三次罢相。前后九年,第一次拜相只做了两个月便被罢免;
半年后再度启用,仅做了一个月,又被罢免。前两次罢相,武承嗣毫不知情;时隔九年后的此次罢相,虽为武承嗣挑起立嗣风波引起武皇不满,
然在武承嗣看来,立武氏子弟为储,武皇早有此意向,并非自己节外生枝。武承嗣对武皇的举措确实有些琢磨不透。
武承嗣为武皇嫡侄。当初,武皇父亲武士彟娶相里氏,生元庆、元爽。武承嗣为武元爽之子。
武承嗣年青时,并没有得到这个做了大唐皇后的姑妈的任何恩典,相反,
他同他的父亲、叔父还有武氏子弟都被莫名其妙地流放到岭南,过上非人的生活。
从锦衣玉食到零落他乡与蛮民为伍,其怨恨和愤懑之情可想而知。以后,他们被武后召回。
作为武氏后代的兄长,武承嗣从尚衣奉侍到礼部尚书、当朝宰相,被贬被提。几经反复。这对于当时涉世不深的武承嗣来说,简直是一头雾水。最终使武承嗣明白武后的意图,那是在宫廷的纷争过程之中。
武皇对武氏家族一直都是处在信任与非信任的复杂心态之中。她对同父异母兄弟还有那个家族没有好感。甚至带有某种怨恨。
这种怨恨源于自己的亲生母亲杨氏在父亲去世之后,受到了武氏家族武怀良、武怀运(武皇堂兄)和武元爽等的刁难和歧视。
这不但伤害了母亲。而且也在武皇的心灵里留下了终生抹不掉的创伤和阴影。
父亲死时武皇当时还只有十二岁。由于受不了武氏家族的非难,高傲的母亲,带着她亲生的三个女儿颠簸流离来到长安。
武皇很怀念父亲,那个在生时一直与她形影不离,疼爱、呵护有加的父亲,是他给她带来了童年的全部幸福和乐趣。
埋葬了父亲,也就埋葬了她放任无忧的童年,留下来的就是兄弟的歧视和刁难的记忆。还有那受伤的心灵。
十四岁时,一个偶然的机会,使她结缘皇室,从此告别了那个家庭,也告别了那令她留恋而又忧伤的短暂童年,走上了一条连她自己都不可想象的人生道路。
从武元庆、武元爽两位同父异母嫡兄,还有武惟良、武怀远两位堂兄身上,她初步体会了世态炎凉、人间冷暖,也使她对亲情有了不同的看法。
宫廷的角逐使她学会了争取和复仇,也学会了斗智斗勇。
她不轻易相信恩赐。早年在先帝身边的那个王皇后,就曾百般笼络过她,但她知道。那是王皇后为了对付被先帝宠爱的萧淑妃而对她的拉拢,并非对她有特别的厚爱和恩赐。
在以后的岁月里,她可以恩赐和利用别人,也可以坚决地讨伐仇敌,但对别人的恩赐却始终抱有警惕和怀疑的心态。
在武皇看来,人的地位和尊严,只有靠自己去奋斗去争取,而不能靠别人去施舍。
家族光环早已失去,父亲武士彟为大唐皇室所付出的一切。已从皇室的记忆中淡淡退出,就像是一个失去依靠的孤儿。她只身前行在皇室孤独的路上,而这还是用自己的容貌青春和才情换来的。
她没有忘记她那高傲而又有着贵族血统的母亲。知书识文充满智慧。从母亲那里她接受了诗赋文学的影响和熏陶,也传承了母亲倔强刚毅的性格,智慧之门由此打开,视野也由此开阔,
而更多的还是心灵的启迪。家庭的变故,使她失去了任何依赖,有了更多的人生感悟。
她由此而感恩母亲,又在不经意之中把母亲对武氏家族的怨恨交织在一起,在取得皇后之位后,她对武氏家族予以严厉的惩罚,为母亲也为自己出了一口恶气
。然而,那只是家族内部的报复,是武后利用自己的特殊身份对自己亲属进行的一次报复,虽然对武氏家族是倾巢颠覆,但并没有引起朝廷的多大关注。真正引起朝廷关注的是几年之后,武后对武氏子弟的重用。
这是武氏家族一次重大转折,武承嗣、武三思等一批武氏后代结束了流放的日子陆续进入朝廷担任要职,成了同李氏皇室相对抗的一股重要力量。
这无疑是武后的一次重大决策,其影响和作用已经远远超出了武氏家族的恩怨情仇。
这是宫廷一系列事态变故的结果。当初,武后启用的并不是武氏直系子弟,而是她的外甥贺兰敏之。
武后的母亲杨氏(封代国夫人又改封为荣国夫人)生有三女,长女(封韩国夫人),嫁给越王府功曹贺兰越石,次女则天,第三女嫁给郭氏。韩国夫人生子贺兰敏之。
乾封年间,武后借故杀死武惟良、武怀运,武元爽等人也受牵连流放到岭外死去。
与此同时,武后令韩国夫人的儿子贺兰敏之做武士彟继嗣,改姓武氏,累拜左侍极,兰台太史,袭爵周国公。并令他纠集学士李嗣真、吴兢等人于兰台,校正经史并撰著传记。
贺兰敏之年少色美,仗恃其外祖母荣国夫人的宠爱,常犯错过,令武后不悦。
咸亨二年,荣国夫人去世,武后拿出宫廷的端锦,令敏之造佛像为荣国夫人祈求冥福,贺兰敏之却私留自用。
逼迫奸污被高宗与武后选定的太子妃(思卫少卿杨思俭之女)。荣国夫人服丧期间,他又私自脱下丧服,穿上吉服,演奏伎乐取乐。
还曾逼迫过年幼的太平公主。事败后,贺兰敏之被流配雷州,途径韶州时自缢而死。
贺兰敏之死后,武承嗣方被武后从岭南召回拜受尚衣奉侍,袭祖爵周国公。很快升迁秘书监。跳出苦海的武氏子弟受宠若惊。
他们为得到姑母的恩泽而感激淋漓,又在被武后的重用之中诚惶诚恐。
他们为父辈的刻薄无义付出了代价,也为父辈的所作所为而反省内疚,多少也从父辈那里吸取了教训。
他们把过去的遭遇看成是他们出人头地的铺垫,也把与武后同样的委屈同样的怨恨归结到自己父辈身上,最终现实了心灵上的转变。
尽管如此,就像当初被打击被流放一样,他们仍然把握不了自己的命运,只能把生存的希望和命运的归宿寄托在姑妈武后身上。
他们已经失去一切,只能听任和接受武后的选择,其被选择的条件就是要以对武后的忠诚为前提,取得武后的信任,毫无怨言地为武后尽职尽责,成为武后的忠实家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