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一老农,对他说:“天命有时,时不我待,颠沛流离,方得正果。”
……
……
在凉山山脉某处山脚下,有个望贤镇。望贤镇上有个慕仁巷,巷内今天有一件大事要发生。
镇上过半的人此刻都拥堵在慕仁巷苏家门前,等待着苏家苏惑的孩子出生。
因为苏家曾经许诺,如果孩子平安出生,将拿出上万两银子与乡民庆贺,几乎人人都有好处。
苏家是镇上首富,拥有庞大的家族产业,现由单传独子苏惑执掌。
靠着祖上积留的几处产业,苏惑将生意越做越大,日子过的可谓是无忧无虑。偏只子嗣一事上,年复一年从春愁到冬。
结婚有几年了,媳妇一直没有动静。人才中年,为无后的事愁得霜染两鬓。
许是上天怜悯,那几日苏惑媳妇经常呕吐,叫来医生诊治,把脉后,才知是有喜了。苏家就大肆对外宣布,苏家后继有人了!
当时苏惑就说,生了女孩,为全镇所有女孩裁一身上等布料的新衣裳,送一对宫里格格公主才能穿的锦缎绣花鞋,鞋头上还坠着一颗翡翠珠,明晃晃的很抢眼;生个男孩,便在镇中心广场上大摆三天驴肉宴,上等女儿红伺候着,不怕你喝多,就怕你不喝。
这段话以比传染病快十倍的速度在镇上传开了,自那一天起,苏惑媳妇肚子里的娃,不只张家人盼着,全镇人都盼着。且呈明显分流状态,爷们儿们吆五喝六的嚷嚷着生男孩,女的叽叽喳喳絮絮叨叨各方各面阐述生女孩好……
更有好事者。闲聚茶馆中,由店主坐庄,让大家来下注。生男生女我们说了不算,张家媳妇说了也不算。你把钱放这儿,天说了算。
这一天,男人们不出工了,女人们不洗衣织布了,小孩儿们不去学堂了,一股脑来到张家门外,等待那个能让他们受惠多多的娃出世。
此时苏家中上下忙做了一团,几个丫鬟轮流打着一盆清水侍立在一间偏房外。
房门打开。现出一个粗胖的婆子,拧一把毛巾,擦着汗水,喘了口气,话都不及说,接过丫鬟手中的铜盆就要复转屋内,院中慌张不安的苏惑连忙问:
“娘子现在好些了吗?”
胖婆回头道:“观音菩萨保佑,血止住了,只怕还需耗些时间呢。”说罢,自言自语道:“胎位中正。为何就生不出来呢?”
胖婆刚进屋,一阵大风忽然刮进院中,拂面生疼。苏惑抬头觊望。刚还可见落日彩霞的天空竟被不知哪里来的一蓬乌云遮盖的伸手不见五指。宅院外等待的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虽然你看不见我,我也看不见你。
这阵狂风乌云来的突兀,吓得一众妇女大叫起来,小孩都往爹妈怀里钻。男人们强自撑着,越发挺直腰杆,暗地里瞪着一双怯意的眼睛看来看去。
正当众人打算离去归家时,只见一道金光自天而降,倏地窜入张家。一闪而没。随即狂风停,乌云散。
乌云散尽。一声嘹亮的婴儿笑声划破了这狂风过后平静的黄昏,清晰可闻。近如耳畔。苏家的娃出生了!在场的所有人一齐欢呼起来,一个男人大喊道:“杨家媳妇,快进去问问是男是女!”
一女人回头:“你傻呀,这么响的哭声,肯定是个小子。”
那男人大笑道:“小子好啊,俺们的驴肉宴眼看就要摆上了!哈哈……”
院内,苏惑也有着同样的疑问,抬起脚就往屋里冲去。
进了屋,立刻吩咐婢女再加几盏灯,笑道:“快抱与我看,是男是女?”
接生婆与胖婆站在一起,好生踌躇着打开婴孩的裹布,让他*在床上,纳头跪在地上,道:“恭喜老爷,母子平安,是个男孩。”随即又哭道:“还望老爷恕罪,老爷恕罪……”
两人这一番举动,弄得苏惑一头雾水,不解的问:“又是恭喜又是请罪,你们何罪之有?”
话还未说完,苏惑已跌坐在地,一手指着婴孩,失声叫道:“他……他便是我的孩子?胖婆!究竟发生了什么,一并说与我!为何良久难产,只因一阵狂风乌云,便听婴儿哭声,你可曾看到有什么妖邪之物进入房内?”
当下胖婆将所发生之事详细禀告。
苏惑听完捶胸顿足,涕泪横纵,大呼:“得此孽子,何颜以对列祖列宗!”
床上的产妇却将婴孩抱在怀中,脸上满是凄楚,一颗颗莹润的泪珠打落在婴孩额头,她轻轻拭掉,益发抱得紧了一些,声若蚊蝇:“他不是孽子。”
面对丈夫的质问,不容胖婆答言,产妇自己徐徐道出了大概:
她正在痛楚之际,倏地一道金光窜入房内,只觉腹中一胀,甚至感觉不到一丝疼痛,两个婴孩便出生了。
直到苏惑进房,惊呼着跌倒在地,她才第一眼看到了自己的孩子,一男一女,都肥嘟嘟的,煞是可爱。
乍看男孩与女孩并无不同,可是当男婴挥舞拳头纵声大笑时,产妇再次无声啜泣起来,她自付一生无愧于人,然老天何以如此薄于自己,十月孕育的骨肉竟是一个异类。
原来这个男婴手臂与身体之间是没有空隙的,长着一层粉红的薄膜,背脊两个琵琶股上有婴儿拳头大小的骨节凸起,并不知以后会发育成什么。
更奇的是,他的口中竟含着一把金色的钥匙!此外,除了头上还有两个白色形似龙角的尖角以外便无异处了。
当晚,苏惑召集全家奴仆,严厉叮嘱不许将男婴异形之事泄露出去。
方今天下,妖邪异类横行无忌,伤害了很多平民百姓,官府与一些正道帮派都是得而诛之,绝不手下留情。
苏惑见儿子这种形貌。唯恐别人冠上一个妖邪之名,苏家这颗独苗哪里还有成活之机?
除非将天下名医寻访到,医治好以后。否则断然不让他与外人相见。
次日,苏家履行先前承诺。在镇中心广场上,办起了奢侈的驴肉大宴,肉山酒海,吸引来的是人山人海。
除了平民老百姓,望贤镇黑白两道都有人来。官府和匪类齐聚一堂,本来众人还担心起了冲突,扰了兴致,谁知非但没有任何摩擦出现。反倒他们相处的很融洽。
这样的场合本来应该将孩子抱出来让大家见一面,但苏家有所顾忌,众人谁都没有见到。这帮来混吃混喝的汉子也没人计较这个,为驴肉女儿红来的,一个娃娃,见不上不痛不痒的,见了面又有个屁用。
苏家办的这次大宴也的确够实惠,驴都是现杀现炖,绝没有隔夜的。酒却是陈酿久藏的,看着就香。
第一天散场后。厨子合算了下,来了一千多人,吃掉了三十多头驴;十斤装的女儿红喝掉了两百坛。照此下去。三天的酒肉还不过万两银子,因当初许下的两个宏愿与现在的情况畸形的符合了,苏惑心一合计,索性花个痛快,又为镇上所有女孩子一人买了一双锦缎绣花鞋。
很快,苏家从外面请的名医陆续来到,紧凑的时候,名医们要排队在外等候诊治。进屋前都是信心满满,出屋时个个霜打的茄子般垂头丧气。厚着脸皮揣着银子低头灰溜溜走了。走到大门口,统统被门卫拦下。说苏老爷吩咐了,没有他的命令谁都不能走。
其中倒也有两个不是浪得虚名。虽然亦表示无能为力,却将婴孩头上的龙角与背脊琵琶骨上两个拳头大小的骨节说出了一些建设性的见解,他大胆推测说那两个骨节以后很可能会发育成翅膀,这娃将会变成鸟人。此言一出,苏惑夫妇脸上都一片铁青。
对于婴孩臂下的两片透明状的薄膜,所有名医都只字未提。
待他们挨个诊治了一遍,苏惑将他们聚集到一处,想来个博众家之长,共同讨论研究一下该怎么解决儿子的异状。嗡嗡商量了半天,众名医得出的结论乃是:顺其自然吧。
苏惑的火爆脾气登时便冒了上来,一把摔掉手中茶杯,掀掉众名医正在品尝果品的桌子,指着群医骂道:“吃!吃个屁呀吃!统统滚蛋!滚蛋!”
从此,苏家不断的在各省寻找名号响亮的医生,毕恭毕敬的被请到望贤镇,然后再带着一句滚蛋返回去。
随着“滚蛋”的名医越来越多,苏家的期望也越来越小。稍可释怀的是,婴孩一直都是健健康康,没有任何异兆发生。
婴孩的母亲时慕青有时忍不住想,儿子长大了异形不明显倒罢了,若真是长的形似怪物,那自己就带着孩子一辈子不出赵家的门!那又怎样,一个人眼中看到的是世界,心里最终能装得下的,只有一个家。哪怕这个家就是整个世界。
一连折腾了十多天,夫妇俩才想起孩子还没取名字,双双一声叹息,想起自家在本地势大,惹人注意,爱子异形之事唯恐被人发现,一切都低调从事,恨不得世人都不知自己有了个孩子,于是干脆将孩子取名为赵无名。
但纸终究包不住火,毕竟苏家在望贤镇名气很大,镇上所有人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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