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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湛微微红了眼圈,依言也吃了一个饺子,嘴里也吐出一枚小铜钱来,廖妈妈便又笑道:“恭喜爷,一整年也是大吉大利!”
待容湛与君璃又吃了几个饺子后,廖妈妈便端着托盘出去了,余下容湛看着她的背影,良久才低声道:“以前廖妈妈在时,每年大年初一都会特特给我做一碗饺子,里面必有一个包了铜钱的,可我那时候总是不耐烦,觉得她烦人得紧……想不到今日还能有这样的饺子吃,而且再不是我一个人吃,我真的很高兴,也很庆幸。”
高兴与庆幸的又岂止容湛一个,君璃也是满心的触动,以前妈妈还在世时,每年的大年初一也会特意包了硬币在汤圆里给他们父子三人吃,等到爸爸妈妈飞机失事以后,她前两年还记得给弟弟包,等以后越发忙起来后,便渐渐忘记了这个仪式,这已是她来到这个时空过的第二个大年初一了,也不知道弟弟他一个人在现代还好吗,有没有找到一个真心爱他的女孩儿,与他共度余生?
夫妻两个对坐着沉默了一会儿,就听得外面传来小丫鬟的声音:“回爷、奶奶,太夫人和侯爷自宫里回来了,请爷和奶奶过去吃饭呢。”
二人只得敛住思绪,草草收拾了一番,去了照妆堂。
就见其他人早到了,太夫人也已换好家常衣裳,歪在罗汉床上正与二夫人三夫人说笑,“……我今儿个才听说,大年三十儿的阖宫夜宴上,春合班竟然奉召进宫给皇上和各宫娘娘们唱了堂会,等过几日咱们家请年酒时,也得请了他们来唱一堂才是,大家既能过过戏瘾,也是难得的体面。”
二夫人笑着凑趣:“娘只管放心,媳妇儿待会便让人见春合班的班主去,甭管花多少银子,都给您把人请来可好啊?”说着见君璃进来,也是职责所在,也是有意给君璃难堪,因笑嘻嘻的问道:“大侄儿媳妇来了,我才还想使人问你去呢,明儿是出嫁女回娘家拜年的日子,因这是你来了咱们家后的第一次,我也不知道该备些什么礼物才合适,整好你来了,不如现在告诉我,我也好即刻让人准备去,省得误了你的事?”
明知大嫂与娘家已是水火不容,连年礼都没使人送回去,自己婆婆倒好,偏哪壶不开提哪壶,当众问起这个话题来,就算祖母这阵子待大嫂有些个冷淡,侯爷昨儿个夜里却是发了话,不日就要为大伯请封世子的,到时候整个宁平侯府都是他们夫妻的,婆婆尚且要仰人鼻息,何苦这会子白得罪人,惹大嫂不痛快呢?
二奶奶气得肝疼,却不能将这话说出口,只得眼观鼻鼻观心的低垂下了头,将自己当做人形布景板。
君璃已笑道:“多谢二婶的好意了,只侄媳妇如今已是没有娘家的人了,哪来的礼物需要准备?还望二婶婶不要因侄媳妇没了娘家撑腰,就嫌弃我,欺负我才好呢!”
这话说得二夫人一窒,她的确有欺负君璃如今没有娘家撑腰的意思,觉得就算宁平侯发了话要封容湛为世子又如何,要知道女人一辈子最大的倚靠除了丈夫儿子便是娘家,就算君璃做了世子夫人,没有娘家撑腰,她作婶婶的一样可以想怎么揉搓她就怎么揉搓她,难道容湛还敢为了她不敬长辈不成?却没想到,君璃竟大大咧咧的将这话直接说了出来,倒弄得她一时间有些个下不来台,只得讪笑道:“大侄儿媳妇说哪里话,你这么个可人儿,我喜欢你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嫌弃你,欺负你?不但我,旁人若是有谁敢嫌弃你欺负你,我也是断断不依的。”
话音刚落,君璃已亲亲热热的挽了她的手,笑道:“这可是二婶您亲口说的,那我以后受了什么气,就指着您为我出头撑腰了。”
弄得二夫人是应“是”也不是,应“不是”也不是,所幸有管事妈妈进来请示午饭摆在哪里,方算是为她解了围。
大家一起用过午饭后,就陆陆续续有亲朋本家并宁平侯的一些下属上门拜年来了,这次宁平侯从头至尾都将容湛带在了身边,而在以前,这都是容潜才有的待遇。
那些拜年的人就跟宁平侯历年来带在身边的人一直是容湛似的,对容湛热情得很,绝口不提容潜一言半语,弄得容湛很是不耐烦,却也只能强笑着与人应酬周旋。
来拜年的女眷也不少,不过太夫人一早便借口君璃如今怀着身孕,劳累不得,就不必她帮着招呼客人了,命人好生送了她回迎晖院,倒是省了君璃不少口舌与麻烦,心里则不无好笑,太夫人以为这样就可以打压她,将她慢慢磨成她想要的那个样子,成为她眼中合格的世子夫人了?
她好生睡了一觉,又喝了一碗廖妈妈特意为她炖的汤,才使了小丫鬟去打听太夫人那边的客人们散了没有。
小丫鬟去过之后,回来禀道:“那边正抹牌呢,说是等牌局散了,还要坐席,十分的热闹。”
君璃闻言,立刻决定不去凑这个热闹了,省得到时候那些客人又拿跟之前二夫人一样不怀好意的目光看她,甚至言语上给她难堪,没的白影响她的心情,便使菊香去照妆堂找到祝妈妈,请她待会儿代为像太夫人告罪,然后叫了晴雪几个,大家坐下打起叶子牌来,也不讲什么彩头,只赢了的人可以在输了的人脸上画圈圈。
主仆几人玩得十分痛快,引得其他丫鬟也进屋来跟着凑热闹,最后以打牌的人个个儿脸都被化成了花猫样儿而告终。
次日一早,二房三房的人便辞了太夫人,浩浩荡荡的回了各自的娘家,稍后顾氏与容潜也去向太夫人辞了行,领着大姐儿回了永恩伯府,所以当容湛与君璃到照妆堂给太夫人请安时,太夫人的屋子便显得有些冷清。
太夫人上了年纪的人,接连闹了几日早累了,整好趁今日大家都回娘家好生歇息一日,因只说了几句话,便打发了二人,决口不问君璃不回娘家的事。
君璃也不以为杵,与容湛一道给太夫人行了礼,便径自往自家走去,打算今儿个再与丫鬟们打牌,连容湛一道拉下水,待会儿最好画得他连鼻子眼睛都分不清楚才好。
不想二人才走出照妆堂不久,就有外院的婆子撵了过来,屈膝与容湛道:“兵部几位大人来给侯爷拜年,侯爷请大爷即刻过去拜见,说是正好说一说大爷考武举的事。”
容湛先还满心不想去的,等后面听得与自己考武举有关,满心的不情愿便不翼而飞了,与君璃说了句:“奶奶且先家去,我稍后便回来。”与那婆子自去了。
君璃便扶了晴雪的手,一边慢慢往迎晖院方向行去,一边与晴雪闲话:“希望今日能将大爷考武举的事定下来才好,也省得夜长梦多。”
晴雪点点头,正要说话,一旁的小路就冲过一个人来,不是别个,却是容浅菡,一见君璃便赤红着眼睛恨声骂道:“都是你这个扫把星,若不是你嫁进来,我爹怎么会厌弃我娘,我娘怎么会死,我三哥又怎么会落得如今这般狼狈的地步,连本该属于他的世子之位都被你们抢了去,都是你这个贱人,扫把星害的我们……你既不让我们好过,也别想我让你好过,我今儿个便杀了你和你腹中的贱种,看你们还要怎么嚣张,还要怎么抢我三哥的世子之位……”
一边说,一边已猛地向君璃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