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宋简看向他,好奇道:“你怎么回答的?”
井伊政笑了笑道:“我说,比较特殊的同学。这么回答可以吗?”
他解释道:“我们的婚约还没有正式确定,没必要让别人知道太多。”
宋简道:“大宫小姐信了?”
井伊政让姬路秀真帮忙,送她去乡下,后来又自己跟了上来,这样的举动,大宫穗不好奇才奇怪。再加上井伊政的回答又那么暧昧不清,她显然觉得——
井伊政回答道:“她以为我们是在闹别扭的情侣。”
“你没有解释清楚吗?”
井伊政有些无奈道:“我要怎么解释清楚?要跟她说,比普通朋友亲密一点,但比恋人要疏远很多吗?她会更迷惑吧?”
宋简想了想,顿时笑了,“好像也是。”
“所以就这样。”井伊政仿佛提醒她不要在大宫穗面前露馅一样,“比较特殊的同学,没问题吧?”
她配合道:“没问题。”
这时,他们已经走过在地面上铺就的石板小径,穿过了前院,来到了正门前。
只见水野家的老宅弥散着一股古老的气息,虽然庭院里错落有致的栽种着几株宋简不知道名字的树木,但那些树木绽着绿叶,枝叶却并不茂盛,层层簇簇间露白如枯笔写就的飞白,地面上点缀着些许山石,灌木,和极具时代气息的老宅交相辉映,有些雅致,又有些苍寂。
瀛洲最出名的美学文化似乎被称之为“侘寂”,可能这就是那种风格的体现吧。
她与井伊政最先踏入玄关,脱下鞋子放好,踩在被擦拭的几乎一层不染的木质地板上,进入了内厅。
只见三个房间被取下了纸门,看起来便像是连通在了一起,显得格外宽阔,地面上铺着藤席,墙上挂着古画,完全可以想象水野家全盛时期在此起居的排场——主人家端坐在最里面的房间,而身份比其低者沿着房间左右,俯首排列向后,举目望去,皆为臣属,身居高位者的气势,该是何等的傲然豪迈。
虽然大家都讨厌被人看不起,可是,每个人都很愿意成为人上之人。
谁不愿意自己的家族长盛不衰?
谁又甘愿屈居人下?
尤其是那些曾站在山巅之人,如何能够忍受自己沦落衰败?
宋简不由得看着如今已经空悬已久的主位,颇为感慨——即便是她这个外人,看着当年一度只在征夷大将军之下的桐纹武家,如今显得如此凋敝,都心中感到有些凄凉,又何况是自小在水野家长大的人?
推己及人,其他那些士族的心情,便也可想而知。
不过,想到连最大的征夷大将军现在都没有了,水野家至少还存在着。这么一想,似乎情况也没有那么难以接受了。
更何况,站在士族的立场上,当然会觉得荣光已逝,感觉到物是人非的凄凉,可若是站在平民的角度来看,不过是压在身上的大山终于被推翻了,开心高兴都还来不及。
“怎么了?”见她一直凝视着主位所在的方向,井伊政问道。“你很小的时候,水野先生似乎带你在这里生活过一段时间,你还记得什么吗?”
宋简摇了摇头,“只是觉得……”
置身于这样的空间,总有一种历史和现实错位的虚幻感——像是一个过于逼真的梦境,稍不注意,就会把人魇在过去与现在落差过大的不甘心之中。
会让人以为,那些已经过去的权势,是自己理应现在依然要握在手中的东西,会让人的身体与思想,都停留在过去——那个高高在上的过去,而难以接受如今的现实。
历史的车轮虽然滚滚而过,但显然还有许多东西没有彻底的碾碎。
那些传统中的糟粕没能及时的从人们心中拔除,在现代反而产生了畸变。
她顿了顿道:“同为桐纹武家,古河君的家,不知道是什么样子的?”
井伊政道:“你想去看看吗?”
“什么?”这时,落到后面,和榊原丰、古河川一、大宫穗在一起的姬路秀真他们,才走了进来。
榊原丰道:“想去看看什么?”
井伊政道:“晴说想去川一家看看。”
走在最后的古河川一愣了愣,看向了宋简,迟疑道:“……为什么,想去?”
“就是感觉……有些好奇。”宋简有些不好意思道,“不仅是古河君的家,榊原君的家要是也能去看一看就好了。榊原君的家是神社对吗?”
榊原丰张口正欲回答,但想起她就是不回自己信息的事情,顿时又忍住了。
他冷哼了一声,撇过了头去,表情生硬的坐在了井伊政的身边。
井伊政坐在宋简的身边,榊原丰和她中间隔着井伊政,相互便看不见对方的脸了。
大宫穗坐在了井伊政的对面,姬路秀真迟疑了一下,坐在了她身边,在宋简的对面。
于是古河川一坐在大宫穗的另一边,和榊原丰相对,在宋简的斜对角。
宋简这时才确定,榊原丰的不满似乎是冲着自己来的,她疑惑的看向了井伊政道:“……榊原君怎么了?”
这时,薰端着托盘走了上来,在每人面前放上了一杯茶水,向着宋简道:“大小姐,甲胄已经摆放在隔壁了,您需要穿戴一下试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