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谁?”
“他是当今宰相,百官之首。”
“他……很凶吗?”
“很凶。”
见尉迟承成回答的斩钉截铁,毫不迟疑,宋简顿时不安起来。她担忧的问道:“他会对我很凶吗?”
“……”这个问题让男人思考了起来。
他会对她很凶吗?
他们都不曾见过夫人年幼的模样,若只是名字一样,以宋江城的性格,说不定会硬逼着郡主改名。尽管向来只有百姓避讳宗室名姓,但他又怎么会在乎?
虽然尉迟承成在信中告诉了他,郡主做过的那个梦,但宋江城并不觉得这能作为什么确凿的证据。尉迟承成了解他,他一定会把事情往最阴暗的方向揣测
也许是某些人串通了王爷,刻意设下了如此布置;也许是某些人试图利用夫人的存在,妄图赚取好处……
虽然如今知晓夫人之事的人并不多,却也并不算少。这其中有一部分人颇有能力,也已与宋江城撕破了脸皮,反目成仇。
身为宰相,他沐浴着多大的荣光,掌握着多大的权力,就同时要戒备着同样磅礴的恶意。
在这样的恶意中护他周全,便是尉迟承成的职责。
只是……
他又摸了摸眼前小女孩的头,像是一种安抚。“你只要乖乖听话,就不会有事。”
她的皮肤白皙,像是未曾沾污过任何俗世的尘埃,双眼清澈又明亮,神色天真而又无邪。即便年纪小小,可举止之间严谨有度,仪态清丽质洁。
这样的孩子,只要亲眼看见,便能明白,她绝不会是那种会被阴谋利用,编制谎言的工具。
她说的是真话。
也许只要少主和郡主见上一面,他便能明白和理解,为什么尉迟承成会和她一见面,便如此毫无防备。
说到这里,尉迟承成又补充道:“还有,郡主,以后就不要再用弓箭了。”
将她迎入京师,是因为少主需要一位方便掌握的少帝,她表现的越怯懦、越无能、越乖顺、越听话才是上策,若是显得聪慧冷静、处事不惊,甚至武力出众,这种贤君之相,只会招来猜忌和危险。
宋简又不是真的小孩,自然想得明白这一点。但她还是得问一句,免得显得太过聪明:“为什么呀?”
尉迟承成随口道:“女子不必学武。”
小女孩微微瞪大了眼睛,天真的反问道:“那要是遇到了危险,谁来保护我呢?”
“等之后到了京城,会有许多侍卫护卫在郡主身边的。”
小郡主不服气道:“可是我之前在王府,也有很多侍卫呀,但是叔叔你还不是随随便便就来骗我说是我的暗卫!”
说到这里,她又显得有些伤心道:“我本来以为,阿兄会保护我,可是阿兄不要我了。能保护我的,不就只有我自己吗?”
尉迟承成低声道:“有些时候,假装自己不能保护自己,也是一种保护。”
这话有些绕口,小女孩沉默了下去,不知道有没有听懂。这时,一只萤火虫晃晃悠悠的飞近了,宋简的目光不由得被它所吸引,过了一会儿,才悄声开口,仿佛怕把它惊走的问道:“那要是……到了京师,叔叔你还会在吗?”
“……”
“那个叫宋江城的人……你听他的话,对吗?”
尉迟承德同样轻声的回答道:“我照看他。”
“照看他?”
“他是夫人的儿子,夫人走后,我照看他。”
宋简一时没弄懂,她迷惑道:“他是你夫人的儿子,但不是你的儿子吗?”
“不是。”
“那你是他的继父?”
“……不是。”
小女孩显得更困惑了,“你们的关系好复杂啊。”
“总之,记住我的话,”尉迟承成抿了抿嘴唇道:“以后,不要在别人面前暴露你会箭术的事情。”
“……好吧。”宋简假装虽然不懂,但还是乖乖听话:“那,叔叔你还没有回答我,到了京师你还会在吗?”
“……”
“你为什么不回答我呀?”
“我……可能会有别的事情要做。”
这就是委婉的说明,自己会离开。
闻言,小女孩露出了显而易见的失望和不安的神色:“那我在京师一个人都不认识怎么办呀……?”
大约是因为觉得这一路上他都对自己非常和善,因而生出了些许雏鸟情节,小郡主依赖而信任的试图继续向尉迟承成寻求保护。“我一个人,会害怕……”
“别怕。”尉迟承成道,“只要有空,我就去看你。”
宋简的脸上顿时多云转晴,惊喜的睁大了眼睛道:“真的?”
“真的。”
“那,我听说京城好大好大,有好多好多其他地方没有的东西,叔叔你可以带我去看看吗?”
见她开始一脸兴奋的规划起来,尉迟承成不得不打断了她的幻想道:“郡主,一到京城,我们恐怕便会直接入宫,不会在外停留多久。”
俗话说,国不可一日无君,哪怕是傀儡,那也是一种精神象征。如今先帝的葬礼已经举办过了,新帝若迟迟不登基,恐怕会引起国家动荡。毕竟现在就已经有不少人,疑心宋江城想篡位代之。
“啊。”但小女孩是不懂这些事情的,她被打断后,脸上的怔愣让人有一瞬间的心疼,就在尉迟承成以为她或许会提些条件,比如说,觉得他可以像现在这样带她偷偷溜出来的时候,她已经听话懂事的接受了这一点,不争不抢,乖巧的让人心软。她低落道:“那……那好吧。”
为了让她开心一点,尉迟承成又弯腰捡了一块石头,再次激起了满天的流萤,想要让她不那么难过。但宋简只是安静的坐在他怀里看着,情绪似乎并没有振奋太多。
过了一会儿,她又小声道:“叔叔,我不能射箭的话,那我可以学跳舞吗?”
尉迟承成微微一愣,“为什么想学跳舞?”
“因为阿兄总是想到外面去,说想要闯荡天下,”为了立住“恋兄狂魔”的人设,宋简疯狂的cue起了宋崇凛:“我也想跟他一起去。可是去外面,好像要钱这种东西,阿兄说,有一技之长,才能赚钱,才能去游历四方。他说他可以表演武艺,那我就在旁边跳舞嘛!”
尉迟承成不喜欢她张口闭口都是宋崇凛,这或许是一种微妙的嫉妒:“宗室之女,哪有学舞的。”
那是以色侍人的技巧。大户人家的女儿都不会练习,更别提未来的女帝。
更何况,她怎么可能有机会跟着兄长一起,在外四处流浪?
宋简也不意外,她嘟嚷道:“那……那我都可以学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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