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周宝薇知道兰必然貌美,但貌美之人她见得多了,她自己就生得十分漂亮,而且是属于很容易压住别人十分明艳的那种。
在这京中勋贵世家高门大户,要论美貌,就属周家姐妹和兰家姐妹,周大姑娘和兰大姑娘都已出嫁,现在最负盛名最受追捧的也就是她周宝薇和兰家的兰翎语了。
但兰家以宠妃上位,家族无爵位无底蕴,真正的勋贵世家心底到底还是瞧不上的。
而她是南平侯的嫡女,大长公主的外孙女,太子妃的胞妹,才是真正的名门贵女。
且她本来容貌就较兰翎语更为艳丽夺目,所以她才是真正最受追捧的京城明珠。
她连兰翎语都不太瞧得上,原先又怎么会把一个兰家养着送人的族女放在眼里?纵然是有点美貌,也定是个不登大雅之堂的狐媚玩意儿。就跟那什么扬州瘦马似的。
不过她向来喜欢将自己打扮到夺目。
今日大雪,她特意着了这件红色织锦裘衣,便以为定然能将兰碾压到尘埃。
只是待她见到兰那张脸时已然有些呆住,目光不自觉下移,就看到了她身上那件绝非凡品的白色狐皮裘衣,雪白得刺眼,目光再挪回到她脸上,只见到一张把漫天冰雪满园黄梅都衬得颜色寡淡灵气暗淡的小脸。
相较之下,她自己身上的那身红衣和头上的红宝珠钗,就显得真真可笑了。
顿时她就觉得胸间满满都不是滋味。
她是京中受名门世子追捧的明珠,本来并不怎么稀罕那不解风情的郑愈,只不过因着他的地位,可作她的选择之一罢了,她觉得自己是要屈就才会嫁给他的。
可是现在她见到了兰,想到郑愈对着自己的那张冷脸,若是自己嫁给他,日日对着兰和郑愈......想到这里,她还是非常,十分地恼怒起来。
她冷笑一声,道,“妾侍就是妾侍,现在妾侍也可以称之为夫人吗?绿禾,你莫不是糊涂了?”
绿禾被斥,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吭一声。
兰听言却并不羞恼,只笑道:“周三姑娘莫不是才糊涂了?依大周礼,朝廷二品及二品以上的大员凡有功者得陛下许可,可迎娶一身家清白女子为侧室,亦可唤作夫人。我是陛下赐婚给次辅大人的侧室,怎么当不得夫人之称了?周三姑娘是名门闺秀,竟然是没有读过大周礼制的吗?”
“你!”周宝薇面色猛地涨红。
大周礼制的确是有这么一条,但这是有些渊源的,历来朝中就很少有这样的事,反而是宠妾灭妻惩罚的条例大家倒是记得更清晰一些。
周宝薇面色红了又白,白了又红,突然冷哼一声,扯了扯嘴角,讥诮道,“侧室夫人?兰夫人心里能这样安慰自己也是不错的。”
她转身伸手往身边的黄梅树上拽了一下,折了一支黄梅下来,同时那枝条上的积雪也落了下来,落得自己和兰都是一头一脸的雪。
她抹了抹自己的面,再转过身来,走到兰面前,作势将手中黄梅递给她,实际却是低声笑道,“兰夫人这身白狐裘衣真是不错,是大表哥让你穿的吧?这么多年了,他还是有这个癖好。”
“你知道吗,我不太喜欢冬天,太冷了。但我大姐却最喜欢冬天,因为她最爱雪景,还喜欢在雪天里穿白狐裘衣,说觉得美。我大表哥也最爱看我大姐穿白狐裘衣,当年他一直心心念念的想娶她,可惜那时他什么也没有,拿什么求娶我大姐?所以我大姐嫁了人之后,他便去了北疆,在那里又娶了一个女人,听说天天让她为他穿白狐裘衣,后来那个女人死了,我大表哥便借着那个亡妻的名义再也不肯娶亲。”
她倾身在她耳边道,“侧室夫人?什么侧室夫人?兰家养的那几个女人我还不知道吗?不过就是送给权贵的玩物。你,不过就是我大表哥的玩物和别人的替代品而已。”
她说完就后退了两步,然后笑意盈盈,眼睛闪着满满恶意的光芒看着兰。
可惜她并没有如愿以偿地从兰面上看到她期望看到的羞恼,愤怒,彷徨,或者任何能令她心悦的情绪。
兰静静地看着周宝薇,目光甚至渐渐转成怜悯之色,然后轻笑了一下,低声道:“周三姑娘,你很嫉妒你大姐吧?连发癔症都要把太子妃娘娘放到癔症里和别的男人编排在一起,要不就是病得不轻,要不就是嫉妒她嫉妒到想坏了她的名声,置她于死地吧?”
“还有,玩物什么的,这便是您每日里琢磨的事情?世人言,你自己把自己当成什么,就非要看别人也都是什么,你就是这么轻贱你自己的吗?可真是令人刮目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