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草必须要除根的道理,张宇在很小的时候就已经明白,并且牢记在心了。只是……那时候,她的理智已经稍稍恢复了些,终究没能下得去手,只是退而求其次地用麻袋把水树雅装了起来,放在了一处人迹罕至的高地上。
后来……她无论如何也睡不着觉,吃不下饭,喝不下水,脑子里总是不断地回放着她那晚头脑一热犯下的过错。
“对了,其实,我后来去找过你的。”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张宇忽然岔开了话题,歪着头,一边回忆着当时的情景一边说道,“那时候,我去高地上找你,想把你带回家看看能不能救活,谁知道高地上什么东西都没有了,想来应该是被前几天的一场大风吹到了别的地方。”
事实上也的确是这样。
当张宇说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所有人都没有说话,怀着各自的心思和想法,沉重地站在原处,像是在为什么东西默哀似的。
“小雅,对不起。”半晌,还是旗木空海最先开口打破了沉默,“这段时间让你受苦了,以后,我保证不会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好吗?”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对不起,但是,看着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水树雅,旗木空海心里就是没由来的内疚。
大概,如果他当时听了张宇告诉他崇吾山上有治病草药的事后没有被欣喜冲昏头脑,哪怕就再多那么一点点的深思熟虑,都不会掉入张宇设下的陷阱,更不会让深爱的女孩变成现在这副气若游丝的模样!
“别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卯月夕颜一直在旁边默默地听着他们的对话,看着事态的发展,心里五味杂陈,说不出是什么滋味。看着旗木空海眉目间浓浓的自责,她走上前去,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从怀里拿出一捆草药,递了过去,“我已经去过崇吾山了,这是你找的东西,快拿去熬成药汤,给小雅喝下吧!”
她带着暗部的人循着旗木空海留下的蛛丝马迹找到昏迷不醒的他和一旁正打算背起他,往别的方向赶去的张宇时,就知道,旗木空海一定是个很深情很温柔的人。
因为,哪怕是在迷阵里被攻击得遍体鳞伤,意识
都十分不清醒了,可旗木空海嘴里还是喃喃的叫着水树雅的名字,低低的念叨着要去崇吾山上摘草药治好她的病。
想着当时的情景,卯月夕颜忍不住鼻子一酸。
还好她及时赶到,把两人拦了下来,否则……故事的结局可能就是另一种悲剧了。
“你们想要怎么惩罚我都可以。”深深吸进一口气,张宇说得风轻云淡,仿佛在说一件极其稀松平常的事,“各种刑罚都可以接受,哪怕是把我处死,也没有关系。”
反正她从小就是个孤儿,根本就没有亲人;反正她从小就不善言辞不会交际,也从来就没有朋友,更别说像水树雅这样幸运地拥有一个爱自己如生命的男友。
想着,张宇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容,轻轻地说着,像是说给水树雅听,又像是在自言自语:“所以啊,我真的很羡慕,羡慕久了,就变成了嫉妒……”
而嫉妒,酝酿到最后也就变成了如今的真实的伤害。
“我……”水树雅低着头,垂着眼睛,纤长而浓密的睫毛掩盖住了眼底的所有情绪,让人看不透她的想法,半晌,她才缓缓继续说道,“你们先走吧,我想一个人静一会儿。”
这几天以来,她实在是过的太痛苦了。
本来身体就非常虚弱,心理上更是承受不住刺激,可偏偏这种节骨眼上,一件比一件让人难以接受的事情接踵而至,老天爷他开玩笑到底要开到什么时候才算完?
“好。”羽生悠真给水树雅递去一个安慰的眼神,而后,没有犹豫,立刻对着在场的所有人朗声道,“多谢大家的帮忙和关心,小雅身体虚弱,需要静养,大家都围在这里,虽然是出于一片好心,但客观来讲,却不利于病人身体的恢复。从情绪上来说,在人多的环境里病人更容易感到紧张,不利于痊愈,另一方面,这间屋子本来就狭窄,大家这样围着堵着,空气也不流通,所以,不好意思了,麻烦大家尽快离开吧,你们的心意,相信小雅也已经真切的感受到了!”
村民们此时的心情都十分沉重,一言不发的站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眼瞪小眼,三五秒钟过后,便带着各自的复杂情绪陆陆续续离开了。
“小雅姐,空海哥,我们也不打扰你们了,有什么需要的直接叫我们就行,我们随时都可以过来帮忙的!”待人都走光之后,羽生悠真也开始做起了道别。
深爱彼此的情侣久别重逢,他怎么好意思继续在这里当电灯泡?
“好的,好的,悠真,真是太谢谢你们,真的!”旗木空海起身,举手投足之间难掩感激,深深地朝他们鞠了一躬,“如果不是你们,我和小雅……说不定就阴阳两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