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涛一进内隔间便自己动手把床上的蚊帐取下来,然后叫曾小丽上床,对她说:“你只消脱到还有内裤同文胸就得了,躺在床上做各种姿势。”
曾小丽望向一个挨一个站在床头围观的人们,很踌躇,没有着急脱衣裙。
窦涛在一旁谆谆地催促她道:“快脱吧!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才脱到三点式,很多女人游泳不是都这样穿着游的吗?你怕什么时候你身材这么匀称,展示出来会多迷人,以后别人看见你,都会想到你这种靓哩!”
“我的身材不匀称,并不匀称。”曾小丽言不由衷地说。
“匀称,非常匀称。”窦涛用一种很肯定的语气道,突然转向唐鲁立,“唐老板,干脆你也上床拍吧,只穿一条短裤,同你夫人拍一组床上的情侣照,你生得也挺靓的,同她很般配。”
唐鲁立想不到他会拉上自己,脸儿突然有些发烫起来,觉得他当着人面又叫曾小丽又叫自己脱衣裳拍照的做法似乎有些那个毕竟脱得只剩短裤、文胸不是世俗常见的事情,能够遮羞也易传成丑话,想不找麻烦,以免给罗顺初那样的人钻空子诋毁他。但他终究是一个能够接受新事物的人,在脑子里闪过一阵纷纭的杂念后,终于大着胆子脱剩一条短裤躺上了床去。
窦涛又恳切地催促曾小丽脱衣上床,曾小丽终于没有那份勇气,于是他便让她着衣裙上床和唐鲁立拍情侣照,不停地转换角度,直到把他们折腾到气喘吁吁、没精打采了,才交给他们两百块钱说:“今日就先拍到这儿吧,明日我想请曾小丽再去县艺术团同演员们一起拍一些,希望你能去啊!”
说完他就告辞离去了。
唐鲁立想不到窦涛在铺头里拍过了,还要约请曾小丽去县艺术团拍,有些生顾忌,怕他们到了那种地方会出越轨的事情:曾小丽生得这么靓,谁敢保证窦涛不会对她垂涎欲滴呢?但他不好把自己的担忧说出来。
重新打开卷闸门,看热闹的人们散开去了,曾小丽要回去吃饭、带饭,也骑了单车离开了铺头。才相隔不过一刻钟,曾晓惠竟蓦然出现在了这儿门前,像平静,又像艾怨地对唐鲁立说:“阿立,我就要结婚了!很快就要结婚了!你到时去喝喜酒吧!”
……………………
曾小丽站在卧室里的大镜前认认真真地给自己装扮。她先穿上满喜欢的一套蓝衣裙,戴上项链,再涂上口红,抹上脂粉,把自己修饰得尽可能地漂亮。
昨日中午窦涛预约她去县艺术团拍照,她决定赴约。她不是个睁眼瞎子,不会毫无疑问地认为他是一个百分之百的正人君子。尽管他在她两口子面前说话很和善,但从他的长头发,从他过分开放的为人来看,谁也保不定他会不会对她做出暧昧的事情。但她却拿定主意要只身独往。真金不怕火炼,她是一个面对强徒难以屈服、会与之玉石俱焚的人,就像她在深圳打工的时候那样。如果他真的对她居心不良,她可以向他骂,向他咬,硬冲出来她周围还会有其他人哩,他不是说让她和艺术团的人一起拍照的么?
在曾小丽化着妆的时候,她心情忽然有些紧张起来,胸口“怦怦”地直跳。在潜意识中,她有一个直觉,此次窦涛来找她,可能是她的一个希望,一个机会。她以前曾经是有过要当演员的梦想的,虽然不是很强烈,没有当教师、当公务员来得明确而具体因为她认为当演员是很难的,不是脸蛋长得好就能当,还要有才学、表演天赋和机遇。像她这样在小乡镇长大的女孩子,不讲才学、表演天赋,就是给影视、歌舞剧团的导演碰上的机遇也很少。而且更重要的是作为她自己本人,她以前其实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有多么漂亮,漂亮到百里挑一的那种程度她以前还没有结婚之前,家里梳妆的镜子才有碗口大,看不完整自己脸部的轮廓,没有什么感性认识,连父母、阿哥在她面前也从来不对她说她长得“靓”,只是听到外边的其他人说她长得“靓”。因此要叫她以前主动地去追求做演员,那便没有什么可能。
但结婚后她对演员的幻想却比以前强烈、明确多了,认为如果给她机会,她可能也会成为一个不错的演员的。现在窦涛叫她去县艺术团,说不定是要引荐她去与该团的领导、编导什么的认识,把她推出去,到时她的梦便可圆,愿望便可实现假如她真的有机会成为一个演员,那她可就为家里争光争脸了!
面对这似乎触手可及的人生机会,命运转折的出现,你说怎不叫她想着就紧张,就忐忑不安呢?
不过曾小丽还是尽力压制住自己,提醒自己:不必高兴得太早,要安之若素,处之泰然,也许窦涛真的是单纯叫自己去与艺术团的人拍照,拍完照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吧?
但不管怎么样,即使没有机会成为演员,再给他拍一下照也是值得的,他要给她肖像权费嘛!
这样想定以后,唐鲁立便变得比较镇定起来,化好妆便出了门,到车站去坐车赶往县城了。
在路上花了近一个小时才到达县城,然后再花十多分钟快步来到县艺术团,走到排练厅时,已经有十多个穿着一色白球衣的姑娘在练着正步走,练了一会儿就成蛇形相跟着来回转动,而窦涛则扛着摄影机站在一旁对她们拍摄着。见曾小丽来到,他便叫她跟在她们背后往前走,走了一圈又叫她排在前头往前走。
这儿正摄着像,一个与窦涛年龄相仿的瘦高个儿男青年,忽然出现在了这排练厅,安闲地在一旁站着,曾小丽听他对旁观的另一个男人说:“太呆板了。”
曾小丽不知他是不是指自己,脸儿有些发烧,学着别人的样子尽量走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