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曾学兵便由不得为阿昌生出了怜悯的情绪来,觉得他真是太没福气了,阿爸阿妈和谢父谢母认识,谢父谢母也对他中意,希望把谢清琼这样的美女介绍给他,本来是属于近水楼台先得月,是很容易就能够把谢清琼娶到手的。可他却没早与谢清琼见过面,与她玩在一块儿,早早积累下良好的感情,让她从小或者说在比较早之前就对他有好印象,然后在他爸妈与谢父谢母谈论他和谢清琼的婚事时,谢清琼不去作出反对。这下好了,看来阿昌在之前没有看见过谢清琼这个美人儿,或者他自己看见过了她,但她没看见过他,结果再令人羡慕的艳福也落不到他的头上。
“可惜,可惜,实在是太可惜了。阿昌这男人长得并不叫人讨厌,同时他的单位铁路机务段也算很不错的,他却连同谢清琼谈一下对象的机会也没有,真是太不幸了!”曾学兵不能不在心中这样想,这一想着的时候,他的头脑也禁不住微微地摇了摇。
这摇头算得有点儿明显,谢父谢母可能没有注意到他,因为他们所坐的位置不是那么对向他,此时目光又瞧着老林两口子。但老林和阿昌都注意到了,因为他们所坐的位置是几乎正对向谢清琼,也斜对向曾学兵的,很容易就能看到曾学兵的表情和动作变化。
老林一见他这个样儿,便立刻皱起了一点儿眉头,而阿昌呢,则完全是对他怒目而视了。
曾学兵自然也能看见他们的这种表情变化,见他们都因此对自己不快和恼怒,他便不由得为自己喊冤了,在心中想:“两个大爷们、小爷们,你们生我气做什么呢?我又不是用摇头表示你们可恶,不该讨谢清琼,或者认为你们蛮不讲理,叫人对你们没有办法。我只是为阿昌觉得可惜,才不自觉地那样做了,是同情你们,又不是反感你们,你们生我的气,可就太不识好歹了!”
但他又不能那样去把自己心中的话儿当面跟老林和阿昌说,就又在心中这样想:“既然老林同阿昌有时也是挺叫人讨厌,挺叫人反感的人,谢清琼以后如果能够另找其他对象,也是好的。从这下的情况看,她之前拒绝同阿昌谈对象,这下也仍然继续拒绝同阿昌谈对象,是不是她在我进了歌舞团以后,看见了我,就喜欢上我,暗恋上我,想同我谈呢?”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曾学兵可就是十分美气的了,于是他便将脸儿转向谢清琼,故意用上亲昵的语气对她说道:“阿琼,早一向我就想给你买一个戒指了,在商店看见了一个很漂亮的,当时想给你买下来,可是我当时也还不知道你的心思,怕你最后又不愿同我谈对象,就没买。等一下我们一起去上街,我就给你买了吧。”
“好啊,我早就等着你给我买戒指了,你如果今日真的给我买下那戒指,那我们过两个月就去办结婚证,然后摆酒请客,再不这样老谈三谈四了。”谢清琼脸露欢喜似的神情道。
阿昌听见他们两个人这样说,又见谢清琼脸上露出了欢喜的样儿,他却很难受,脸颊都多少有些变形了,对着谢清琼的俏脸儿无奈地连看了几眼,然后便低下了头去。
老林呢,神情在这个时候也是一下就变得很懊丧很无奈的那种样儿,对着曾学兵看了一眼,又对着谢清琼看了两眼以后,便转向谢父问:“老谢,你以前是真的没有见过这个男的吗?”
“是没见过。不过……”谢父的话儿变得有些迟疑起来,然后道,“我自己以前是很希望阿昌能同阿琼谈对象的。因为我从阿昌小的时候就开始看见他,觉得他老实、听话,挺喜欢他的。只是阿琼自己不愿意,我也没办法,因为我们做爸妈的不能强迫自己的儿女去做他们不想做的事情啊。”
“但做人要讲信用,你讲是不是?”老林似笑非笑。
“是,那是这样。”谢父有些勉为其难地回答,跟着赶快再补充,“不过之前我不知道阿琼已经有了对象了,没有早告诉我,所以我一直以为她是没对象,那日看见了你,想到他们两个年龄相当,可以配成一对儿,就同你讲了那事,你也觉得合适,回去问过阿昌阿昌也同意,就大家约这个时间来见面了。这几也同你讲过,阿琼不愿意,怎么都不愿意,你应该也早有思想准备,会知道想让他们谈成也不那么容易。所以这下他们都一起来到了,我就不能再不听他们的意见,硬对他们讲什么反对的话儿了。”
“这个……”老林想要再说什么话儿,但又似乎想不出合适的来说,就很快又打住了。
阿昌见此情况,当下变得急赤白脸起来,没法再继续在这儿坐下去了,马上站了起来对他父亲说:“爸,我们走吧,不要再在这儿磨下去了,没什么用的!”
“你坐下,坐下,急什么,我还有话儿没讲完哩!”老林喝斥儿子说,直对他瞪眼睛。
“你还有什么话儿好讲啊,都不能成的事,还在这儿磨下去,有什么意思呢?”阿昌显得很不耐烦地道。
林妻也说:“是啊,就是这样啊,不要再讲那么多了,没有用的,还是快回家去了吧。”
可老林却还不想走,再次向他们喝斥道:“我讲坐下就先坐下,莫走那么快,我话儿还没问清楚哩,你们就讲走,以后还有机会问吗?”
他这一说,林妻就没有再说什么话儿了,仍然坐在原处。阿昌呢,则继续站着,嘴里嘟嘟囔囔地低声道:“都看着是没什么用了的,你还讲,有意思吗?”
老林不再管他,只望向谢清琼问:“阿琼,你讲你以前就同这个男的交朋友了,那你们是什么时候交的?让我好好听听,有机会也去找你们歌舞团的人问问,搞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