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沈良臣来得很快,黑色大衣衬得他越发清俊逼人,整个人更是修长挺拔,走在人群里永远是最耀眼的那一个。谈颖站在原地笑眯眯地望着他,等他走近了才说:“怎么这么好,突然来接我?”
“刚好在附近。”他说着顺势接过她手里的购物袋,又将带来的围巾给她细细围好。
谈颖呆怔在那里,不知为何,脑子里不合时宜地想起之前瞥见的那个身影……而且之前,似乎他说的是“我来找你”而不是“我来接你”。
“怎么了?”沈良臣见她待在原地不动,疑惑地皱了皱眉头。
谈颖努力让自己表现得镇定自若,状似无意地问:“你来这……谈生意?”
两人挨得极近,他好看的眼眸微微闪动着琥珀色的光,谈颖紧张地注视着他,既期待他的答案,却又害怕听到预期中的回答。
幸好沈良臣的电话响了,他侧身接起,没有再回答她的问题。
回去的车程速度很慢,今天的雪下得尤其大,纷纷扬扬地像是没有尽头一样。沈良臣今天意外地是自己亲自开车,路况很堵,他每开一小段路就要停下来,大抵是这样,所以他的眉间一直拧着一个结。
谈颖几次起了话头,却见他总是兴趣缺缺的样子,看起来似乎很苦恼。
“有心事?”谈颖终于按捺不住问出口。
沈良臣依旧注视着前方,唇角微抿,良久才说:“工作上的事,不要紧。”
谈颖沉默着没再接话,她和沈良臣认识十几年了,因为太过了解,所以连他说的一丁点谎话都极易察觉,想假装都做不到。
车流很久都没挪动的迹象,沈良臣干脆将车熄了火,车厢里越发安静宁谧,他转头看了她一眼,唇角微微勾起,“买什么了?”
“衣服。”
谈颖这么说,他也只是这么听着,似乎一点想继续深谈下去的念头也没有。气氛再次陷入死寂,谈颖觉得胸口一阵阵闷得难受,索性将玻璃上的哈气一点点抹干净,玻璃上边呈现出另一个白色的世界来。
从她的角度看过去,正巧看到旁边观光巴士上的巨型广告牌,是她最喜欢的首饰牌子,若是平时谈颖断然不会轻越雷池一步,可今天她就跟着了魔似的,脑子一热就说了句话。
“什么?”沈良臣蓦地转过头来,脸色并不好看,连平时温和的眼底都隐隐有些暗流涌动。
谈颖咬了咬嘴唇,把刚才小声嘟囔的话大声说了出来,“你敢娶我吗?”
沈良臣看她的眼神写满了不可理喻,大概觉得她疯了。
那样的神情像是一把刀,硬生生将谈颖心底那点希冀和幻想都斩断了,她兀自笑了下,指着窗外的那辆巴士,似笑非笑地说:“我只是在念上面的广告台词,你紧张什么?”
沈良臣的神色并没有因此而变得好看,甚至面色阴沉。只有谈颖知道,不管这个男人平时对她多么体贴入微,“结婚”这两个字永远是他不可触碰的雷区,更是他们之间难以逾越的鸿沟。
***
天气实在太冷了,谈颖直到泡在温水里的时候,才觉得整个人稍稍好受一点。她茫然地看着浴室里氤氲的白气,可心底有个地方依旧觉得空荡荡地。
热气蒸得她全身都泛着红,谈颖慢慢低头,透过腾腾升起的水雾看向自己的身躯,她是丑陋的,和其它女孩子有太多的不同,难怪沈良臣不肯娶她。
年轻的躯体上,胸口的地方布满了狰狞的疤痕,因为岁月久远,那些痕迹都变成了难看的惨白色。谈颖的手指轻轻覆上去,很快就又滑开了,这些疤痕如果从来都没有过该多好……
门板被轻轻叩响,不用问也知道会是谁,她没有马上回答,果然很快就传来沈良臣低沉的声调,“要帮忙吗?”
“不用。”谈颖闷声应了一句,伸手去够一旁的浴巾,她将将把浴巾拿到手,门锁也应声被打开来。
只穿了一件白色衬衫的男人,站在门口安静地望着她。谈颖快速地背过身去,手忙脚乱地用浴巾把自己牢牢包裹住,脸颊因为刚才用力过猛,被毛巾给刮擦得有些发红,气息也微微有些乱,“我说了不用,你出去。”
身后许久都没有声音,谈颖转过身的时候险些碰到他高挺的鼻梁。
这人走路是用飘的吗!谈颖又气又急,一手紧紧拽着胸口的浴巾。
沈良臣并没有马上说话,反而将一块干毛巾覆在她发顶,这才轻声道:“小心感冒,医生交代过――”
“沈良臣!”谈颖有些气恼,终于说出压在胸口的那句话,“我不是废人,你更不需要赎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