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这么一个三妹,轻咳两声:“阿岫姐,这香水难不成只有玉儿姐的份儿吗?”
程岐看也不看,继续低头吃着饭。
程珮被晾的极其尴尬。
程姝见势,忙打圆场道:“珮儿若是喜欢,姐姐分你一些就是了。”
程珮本意不是这个,是程云杉要她去和程岐缓和一下关系的,但她心里却清楚的很,自己和程岐那是前世的冤家今世的对手,是不可能和解的。
“谢谢玉儿姐。”
程珮冷眼看着程岐,又道:“到底是玉儿姐姐体贴,只是阿岫姐……果然出了名气,受人追捧了,就不把自家姐妹看在眼里了。”
她这样酸溜溜的说完,朝食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僵硬,郑氏在下面轻拍了拍她的腿,正想着如何收场。
“程珮,我听说你最近和那陈家的陈望,走得很近啊。”
程岐冷不丁的来了这么一句。
满桌的人闻言,注意力嗖的全都聚集到了程珮的身上,那人一愣,眼底的慌乱几乎是喷涌式的,筷子好悬没拿住:“你……你胡说八道什么?”
果然,就算程珮平日再怎么飞扬跋扈,本质上依旧是个十三岁的孩子,心里的小秘密被人拿到明面上说,一下子就没了话头。
而程岐侧头看她,手里还不停的舀着汤,无辜道:“是吗?我听青苗说,她和月盈偷偷跑出去看戏的时候,在那黄金园看到了你和陈望。”
被,被看到了!
程珮瞪眼,刚想解释,旁边的程岱直接一句话甩来,将此事板上钉钉。
“你们两个一起看戏做什么?”他说道。
“我没有!”
程珮被发现了,只得苍白而激动的辩解道:“你们姐弟俩胡说八道什么!”
程衍一早吃完,将最后一个虾仁夹给程岐,抱臂冷凝道:“你们姐弟俩,这会儿又不和我们长房是兄弟姐妹了。”
程珮一讪,登时哑口无言。
“好了,吃个饭也这样不消停。”
到底是程老夫人出言打断了这行小辈的争执,也将程珮和陈望私自出去看戏的事情给绕了过去,不过说完,她还是重重的看了一眼程珮。
那人害怕的低下头去。
“与其说那些有的没的,倒不如商量一下后日飨会宴的事情。”程老夫人道。
“儿媳一定会办好的。”
程老夫人刚说完,三房的季氏便先发制人道。
程岐暗暗一惊,心说这个季氏果然厉害,偷偷和程衍对视一眼,那人便当着所有人的面说道:“三婶,今天飨会宴,就叫我母亲来抬杯主持吧。”
季氏笑容一僵,笑道:“宗玉啊,这飨会宴可不是什么小事,到时候族里的长辈亲朋都会来,是出不了任何差错的,大嫂怕是做不妥。”
程衍则继续冰冷道:“三婶请放心,我母亲怎么说也是顾家大小姐,那是新远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从前母亲做姑娘的时候,这种场合也是多见,和外祖母看着学着,也有几分样子,今年就交给母亲主持,想必不会出差错的。”
季氏没想到程衍会当桌这样撅自己的脸,赶紧道:“宗玉啊,你年纪还小你不知道,这飨会宴是最麻烦的,稍有差错那可是会被贻笑大方的,更何况大嫂这些年病着,就算做姑娘的时候见过,头一次办也会手生的,还是三婶来吧。”
“什么事都要试着来啊。”
程岐也道:“母亲一回手生,二回不就熟了吗,再者说了,就算母亲不熟悉那些繁琐的事情,旁边不是还有孟姨娘帮忙呢吗,这些年来,三婶你主持飨会宴的时候,也一直都是孟姨娘在旁经手,出不了什么差错的。”
按理来说,顾氏是长房的大夫人,身为族里的大宗妇,这飨会宴由她主持是最合理不过的,只是从前那人病着,这出风头的好事才落在了季氏的头上。
如今,这长房的孩子们帮着顾氏出头,她也没有理由继续站着,但飨会宴素来都是发横财的好机会,哪房主持,那些不小的礼就归谁啊。
季氏有些尴尬的看了看程云夺,那人自然也清楚其中的利害,便道:“那个宗玉啊,你的意思三叔明白,其实这飨会宴一开始就应该是大嫂主持的,只因为大嫂病着,这才让你三婶接手的,只是……就像你三婶所说的,这飨会宴可不是什么小事,丁点儿差错都不能出,不如……”
他知道自己不能一棍子扫一片,彻底不同意程衍和程岐的要求,不自然的看了一眼程老夫人,那人目光深邃,好像是也在等着自己的决定。
“不如。”程云夺退了一步说道,“不如……今年叫大嫂和你们三婶一起办置如何啊,也免得出什么差错,还……”
“不行。”
程岱在旁冷冰冰的拒绝道:“长房为大,我母亲才是国公府的大宗妇,总要分清个主次尊卑才是。”
哥哥姐姐唱红脸和三房推拉,他就负责唱白脸,直接甩态度,长房的几个孩子向来都是这样行事的,自然也落不下做和事老的程岚。
“太衡。”
那人小心提醒程岱一句,随即对程云夺淡笑道:“三叔,太衡的意思是,若是母亲和三婶一起置办的话,未免显得太乱了些,况且一个人一个样,如若两人意见相左,这又该听谁的呢,若论母亲为长,那就得听母亲的,但三婶经验更加丰富,也不免要顾虑,到头来,还是为难了下人不是。”
他说的有道理,连着程珮都难得中立的说道:“三叔,您就叫我大伯母去举杯主持吧,有孟姨娘帮衬,出不了什么错处的,再者说了,就算出错,看在长房的如今的面子风头上,谁又敢多说些什么。”
这些道理程云夺都懂,可他不能让步啊。
若是让顾氏抬杯主持,那他们三房以后还如何自处,这不是表明了,现在的国公府是长房在当家吗?
那兰蔻香水一事后,他们三房在国公府的地位已经岌岌可危了,更不能失了飨会宴这一重新巩固做主地位的大事啊。
“珮儿说的倒是没错。”
程云夺仍旧不肯放弃的说道:“只是大嫂还在病……”
“老夫人。”
程云夺话没说完,红参突然进来说道:“大夫人和孟姨娘到了。”
季氏一惊,忙回头看过去。
“让她们进来。”程老夫人应允道。
红参应声,很快就引那两人进来,而季氏看到顾氏后,登时颓废下来,只有长房的几个孩子,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今日的顾氏,一撇从前的软弱病态,容光焕发精神饱满,一对明亮的眸子里有着岁月带给她的温和,和身为母亲的坚强,穿着一袭鹅黄色的裙袍,更如和煦的阳光般普照进来,平静微笑,给程老夫人问安。
身后的孟姨娘扶着她,那人体态丰腴,和平日一样甚有底气。
程云杉在旁看着,不由得心生感叹,这顾氏到底是大户人家的闺秀,无论什么时候都拿得出手,从容貌到气质,各方面都压了季氏一头。
由她出面抬杯主持,谁又能说些什么呢。
程老夫人也是很久没见顾氏这样有精神了,欣慰的笑了笑,叫顾氏坐下,然后颇有些感慨的说道:“阿宁啊,病了许久,你可算是有活气了。”
顾氏笑道:“母亲说笑了,也该起来了。”
她这句话明明说的很平静,但以现在的情况看,却是很有内涵啊。
程岐眼珠一转,忙凑过去顾氏的身边,笑道:“母亲啊,等到后日举行飨会宴的时候,您就穿成这个样子抬杯主持,正合适呢。”
程岐这话,算是把顾氏抬杯主持的事情给凿实了。
季氏一骇,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听程老夫人慈蔼道:“是了是了。”
季氏心里霎时间透凉。
完了。
自己在国公府的好日子一去不复返了,她咬了咬牙,看向程云杉,当初那人买通了冬青给顾氏下药,这么多年都没出意外,现在倒好,冬青被长房的几个孩子送回老家了,顾氏也东山再起了。
废物,二房的人实在是太废物了。
她最后恳求程云夺,而二房的郑氏却突然赶在她前面说道:“大嫂,以后的飨会宴都由你主持,也算是拉一拉大爷的面子,有什么需要我和邰平做的,你尽管开口,我们这些做妯娌的,肯定会帮忙的。”
顾氏笑道:“阿昉你实在是客气了。”
而程云夺瞧见郑氏脸上温和的笑,方才还想说的话,也悉数咽了回去,变成了以下的一席话:“大嫂,头一次主持飨会宴,可千万别太忙碌,你的身子刚好,还是你的身子要紧。”
顾氏点头。
季氏在旁看着,几乎是眼底冒火,头上冒烟。
奶奶的,自己怎么说都不好使,偏当二房那个贱人开了口,你程云夺这才没话的,自己和你夫妻十几年,还是比不上那个郑昉吗!
季氏看向郑氏,眼神像是钉子一般。
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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