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程衍搂住她在怀里,低头道:“在家照顾好自己。”
“你也是,在上京要好好的。”
程岐搂着他的腰,这样当街抱着,因为是相别的夫妻,遂也没人觉得有伤风化,倒是有觉得可怜可叹又可悲的。
果然事事多舛啊。
“话别不多。”
程岐松开双臂,抬头温笑道:“走吧。”
程衍点了点头,转身上去马车,临了迈腿,抬头瞧了一眼这碧空暖阳,忽而想起一句话来,看向程岐。
“明年春暖花开之日,就是我们再会之时。”
说罢,利落的上了马车,扬长而去。
他这样果决也是好的,磨磨蹭蹭最后更伤心,只是程岐想着程衍的那句话,低头轻笑一声,但愿如此。
程岐想着回头,正好瞧见不远处的冯宜,微皱眉头,这人可比从前要狼狈多了,虽然衣着仍旧板正精致,但神态却极度疲倦,而且从那瞳孔和呼吸频率可以感觉出,这人有点儿歇斯底里的前兆。
“你没事吧。”
程岐顺嘴就问了一句。
这两人当初可是敞开天窗说亮话的撕了一逼,所以成亲后,也没说过几句话,这时程岐突然发问,冯宜愣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
顾氏也皱眉道:“小宜,你这脸色可是太差了,要不要派人去咱家的药坊请周老郎中给你号上一脉啊。”
“不比母亲劳心,只是春日里多困罢了。”
程岚说着,拉着冯宜先行回去了。
“这臭小子,多说一句话都不行。”孟姨娘抱怨道。
“罢了,随他去吧。”
顾氏瞧着,平静的对众人道:“都回去吧。”
“是。”
一行人应声道。
“阿岫。”
忽然有人唤道,程岐回头见是蒋小王爷,那人轻笑,她便对月盈嘱咐了几句,走去那人身边,两人说了一会儿,便去了黄金园。
进了那凉亭里坐下,这也算是黄金园的VIP座位了,蒋小王爷对程岐淡笑道:“宗玉走之前,特地找过我,让你好好照顾你。”
“我又不是小孩子。”
程岐笑道:“他太杞人忧天了。”
“不,说的不是这个。”蒋小王爷的脸色逐渐沉稳下来,“近来极北地的夷人微有动乱,怕是流年又要不太平了,所以等宗玉在上京那边儿稳定下来后,你便将这四庄产业变卖了,将那子矿交还,举家去上京和他汇合吧,不管什么,都没有一家人在一起重要。”
程岐听着这话,看来蒋小王爷知道些内情,毕竟关于那长生不老药与人肉中九霄花的事情,这人也有一腿。
只可惜,正如那陈家大爷所说,蒋小王爷还不知道,杀害自己亲爹的正是皇帝,他们父子俩,始终是被人利用。
程岐不敢告诉他。
瞒在鼓里,蒋小王爷好歹还能快乐些,在这种时候,谎言要比实话更加善良,她想了想,又道:“这么说来,这几个月来,咱们绥北四州不停的征兵,也是事出有因了,看来真的要打仗了。”
“恐怕如此。”
蒋小王爷又道:“而且,一旦打起来了,首当其冲受害的就是这绥北四周,姐姐和我说过这件事,我们已经打算离开锡平了。”
“搬走的事情,程衍和我说过,我也在考虑。”程岐道。
“你们有打算就好。”
蒋小王爷说道:“只怕到时候事出突然,你们措手不及。”
程岐更觉得这人话里有话了,但是没有继续问,既然现在从陈家大爷的族里知道这人是皮下有内容的狐狸,她只是挤笑两声。
“你和县主什么时候动身?”程岐又问道。
蒋小王爷道:“明日。”
“不是答应程衍会照顾我吗?”程岐故意打趣儿道。
“那你需要我照顾吗?”
蒋小王爷笑着反问。
好像出了宠姐那档子事后,蒋小王爷的性子就沉稳了许多,程岐没有跟他继续闹,只是摇了摇头:“当然不需要。”
停了停。
“带我向县主问好。”
“嗯。”
…
…
“二爷,这是陈家大爷来的信。”
云楼里,谭白将一封信交给程云杉,那人瞥眼,瞧见那信封口已经被人打开过了,便说道:“他在信上都写了什么?”
谭白平静道:“那陈家大爷说,二爷这次的计划太过冒险,如果只是想要对付他们长房的话,还是徐徐图之为妙。”
“徐徐图之?”
程云杉不屑轻笑:“我看,就是这陈老大自己怕了。”缓缓起身往出看了看道,“程衍如今正式任职了那大理寺正,听口风,那人做的还不错,而程岐当家,进展也不错,那程岚还娶了冯宜,虽然得罪了那辽丰刺史,但是得到了冯司马的支持,既然如此,以长房如今的势头,再有个一两年,阖锡平谁还能是他们的对手。”
“等?”
程云杉继续冷哼道:“现在我们二房最缺的,就是时间,绝对不能看着长房继续做大了。”一指谭白,“你去回信给陈家,就说我已经等不了了,要是拿咱们二房当亲家的话,就帮我这个忙。”
谭白见状,无言的点头离开。
出去国公府后,在府门口碰到了谭丕,父子见面是冷淡的,前者道了一句爹,后者颔首,低声谨慎的问道:“如何?他怎么说?”
谭白将那封信随意的揣进袖子里面,面色浮出些许轻挑来:“蠢物一个,爹,你说的没错,这程家的兄弟三人没有一个聪明的,程云央过于冒进而不会暗藏锋芒,程云夺又不会识人,只想着怎么讨好老子娘的换新,至于这个程云杉,更是自大妄为,最为可恶。”
“这是好事。”
谭丕再次颔首道:“你就按照他说的去办吧。”
谭白应声。
“对了。”
将出门槛的时候,谭丕又叫住她道:“你和程姝的婚事。”
谭白回头,静等亲爹开口。
“程岚下了死手,季家已经倒了,程姝已经一文不值了。”
谭丕不紧不慢的说道。
“如果需要,我可以再娶别的正妻。”
谭白仍是那句话:“程姝,我一定得娶她。”
…
…
“姑娘,明玉公子来了。”
临溪台的卧房里,程姝听着外面有人道,不知为何,她现在一听到谭白的名字,就有些害怕,但不等考虑,那人就推门进来了。
“明玉。”
程姝有些小声的抬头唤道。
谭白轻笑,不管怎么说,除去太过生气之外,谭白从未对她动过一丝一毫的粗鲁,也从没有恶语相向,他坐过去旁边,拉住程姝有些冰凉的手,说道:“事情办得及,没能让你风风光光的嫁给我。”
程姝没有说话,事到如今,她已经不想嫁给谭白了,但这人和谭丕合伙算计了自己爹之后,身价在锡平倍增,颇有一席之地。
更何况,如今程云夺死了,季氏和程铭又逃去了舅舅家,而舅舅家又被程岚逼的日渐倾颓,似乎,嫁给谭白,是眼下最好的抉择。
再者说了,她如今,还有选择吗?
若说从前,不考虑去攀皇家的高枝时,程姝最想的,就是嫁给谭白后,两人远离这些凡俗的规矩,但现在,撕下伪善的面具,她要嫁给逼死自己亲爹的仇人,而这是唯一的出路。
“没关系。”
程姝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能嫁给你,就好。”
“玉儿,你放心。”
谭白说着,搂住她略微颤栗的身子,说道:“我曾经说过,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从前如此,现在更是如此,我绝对不会食言的。”
“我知道,我从来……”
程姝强迫自己抱住他的身子:“我从来都没怀疑过你。”
谭白很满意她此刻的识时务,拂袖落上那卧房的门闩,当然,他也不担心那些女婢们会不长眼睛的闯进来,便道:“玉儿。”
程姝知道他想要做什么,轻应一声,便随着他躺了下来,谭白的动作亦如往常般轻柔,甚至有时会让程姝陷入迟疑和迷糊,想着爹爹的死或许是一场梦,谭白从来都是温润玉般的。
“嘶——”
身体的刺痛让她稍微回过神来,自打破身之后,这是两人第二次行房事,谭白还好,程姝却仍有些不适应,微咬牙道:“明玉。”
“是我不好。”
谭白吻了吻她的唇角,强迫自己不要那么急切,轻轻的搂住她的背坐起身来,附耳说道:“玉儿,我爱你。”
这一声我爱你本该听的感动,但是进了程姝的耳朵里,那人的身子狠狠的颤了一下,她脸色很不对,只得死死的搂着谭白,那人眉间微微皱起来,然后又松开,回搂着她:“玉儿,你怎么了?”
程姝摇了摇头,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红了眼圈儿。
“玉儿,你若是不想的话……”
“没关系。”
程姝说道:“我没事。”
谭白闻言,眼底闪过些许漠然来,然后道:“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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