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科好歹也是经常和外界互动的,我怎么一点消息都没听到,难道是我掉队了么?”
“你只是没有见过各高塔财务和物资调动的账单细据。”
德尔塔保持摘葡萄的姿势愣住:“你怎么见得到其他高塔的账单?”
迪亚哥上半身前倾,又将声音压到最低:“姬芙拉蒂丝院长有些时候会让我导师占卜各学科的收支报表有没有作假。”
贝克和安佩罗姆好奇地侧过耳朵要听得更清楚,这个动作让他们感觉自己在参与进一件了不得的事里。
德尔塔学着他的样子也压低声音,双眼注视着迪亚哥问:“那你觉得姬芙拉蒂丝院长会不会让胡安主任占卜是否有人泄密?”
“咳。”迪亚哥坐直了,但声音还低着:“这其实也不是需要保密的事,我就是怕说得太大声了,让别人听到,心里觉得姬芙拉蒂丝院长对主任们不信任,割裂了学院里人与人相互信任的和谐关系。”
“本来就没有这种东西啊!”德尔塔吐槽道。
“我知道,但布满裂纹的墙壁上总是要用石灰粉饰。样子好看也是好。”
“不过胡安主任是不是太重视你了?”德尔塔突然狐疑道:“高塔账单属于机密中的机密,他自己是有权限可以看的,可给你一个还没毕业的法师看就有点过分了吧?”
迪亚哥心跳停了一瞬,才意识到自己的警惕心因为和朋友们在一起降到了最低。他脸色有些发白,面对三双眼睛想要现场编织一个谎言带过。
不等他开口,德尔塔抢先道:“你该不会是签了卖身契,让胡安把你当自己人了吧?”
贝克和安佩罗姆听了他的问题顿时恍然大悟,签了卖身契一辈子都是学院的人,星象科的胡安主任自然会信任迪亚哥。
迪亚哥的白脸开始发绿了,这倒也是个说法,但他总感觉德尔塔的语气怪怪的。
“当然不是。”他一口否定,然后极力引导话题向其他方向延伸,不做正面回应。
“没想到他居然会有这么大反应,情绪以害怕居多,看来以后不能再细究这些了,公开出来可能会让他身陷险境。”德尔塔和他们聊得火热,内心却有些失落地对哈斯塔说。
对于他这种好奇心重的人来说,不能挖掘的秘密实在是一种折磨。
“你不该提的。”哈斯塔不满道,他和德尔塔的几位朋友虽然没有几次直接交流,但还挺喜欢他们的。
“是的,下次不会了,我保证。”
【如果他能把自己隐藏的秘密单独说给我听就好了,我满足了好奇心后一定会为他保密,也不用我时时遏制自己了。】他做着不切实际的幻想。
“注意一下你身后。”是梦魇的声音。
德尔塔一边和朋友们聊天一边装作活动颈关节地回头去看,然后对上了一双惊恐的眼睛。
..................
丹比耶·波尔自从知道阿方索离开学院这个消息开始就感受到了恐惧,他是知道阿方索是去做什么的,也知道外调是学院常常用来掩饰死讯的理由。
阿方索是他在学院寻找到的少有认同他思想的人,同样希望施法者的力量能完全被贵族体系利用。并让贵族间的等级覆盖在施法者的境界等级之上。
什么年代了,还靠纯粹的力量强弱区分高下,如果这么做,人和野兽有什么区别?
血统的贵贱才能决定人的尊卑!
丹比耶真心诚意地这样认为,对于同样这么看的阿方索也抱有好感,作为学徒,自然在合作中对正式的法师作为从属的一方。
阿方索有一个兄长在内务处有关系,而丹比耶的堂兄佩雷·波尔正好要毕业离开学院,正好能通过阿方索兄长的关系拿过胡椒俱乐部的归属权,学徒不具备管理资格,便决定先由阿方索管理,以后等丹比耶成为正式法师再交还给波尔家族。
可两周前,阿方索却突然要为他来自奥秘之眼的一位亲人寻找珍贵之物,珍贵到阿方索只放心让丹比耶去拿。但却没有成功,因为德尔塔·范特西抢先一步,当时还有过对话,之后因为内务处的人员大量介入,丹比耶·波尔不得不停手。
再后来,阿方索动用了内务处的关系调查了德尔塔·范特西,这件事虽然没有告诉丹比耶,但他还是通过其他渠道了解到了。
现在,魔网故障事件后,阿方索消失,连带那位奥秘之眼的女术士也不见了,德尔塔·范特西却还活得好好的,中间发生了什么丹比耶也能猜出来了。
他本来这次是来找佩雷·波尔探讨胡椒俱乐部归属权的问题,却没想到会撞见对方,而且还是以这样的方式——
早不回头,晚不回头,偏偏在自己快要背对他的时候突然扳住脑袋向后拧,脸上看不出怒意,两只绿色的眼睛瞳孔挤在眼角斜视自己,好像夜间食腐的野兽一样,残忍、狡诈、贪婪......种种不可名状的恶意浓缩在其中。
【他就要来杀我了......】丹比耶越想越害怕,只能装作没见过对方,拖着发软的双腿继续走,只是背影还有些颤抖。
......
德尔塔嘴里正讲着炼金术士之间经久不衰的笑话,却突然停住了。
其他三人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看见一个灰头发的学徒身影跌跌撞撞地往前走。
“你在看什么?”贝克问。
“一条鱼。”德尔塔惯例用着他们一直觉得不着调的新奇说法,只是角度原因,他们看不见德尔塔此时眼中已经没有了笑意。
【一条漏网之鱼。】他在心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