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的影子,她也在这个小姑娘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些让她觉得不可置信的东西。
所以,她才同意了方永年最后的那些疯狂手段。
现在看起来,她这场豪赌,最终还是成功了。
“干活吧。”她打开投影仪,收起了那一点点的恍惚。
方永年当年存良知的方法挺绝的,可惜她一直没遇到陆一心这样的人,要不然,她也可以试试。
在这个生啖人肉的成人世界活的太久,如果能有这样一个桃花源,那也真的是很让人羡慕了。
方永年和郑飞他们之前提交的第一个临床方案超支了百分之七十,要不是郑飞这两年的体重几何增长她真的扔不动,俞含枫当时是真想把这个腆着脸冲她笑的大胖子直接从十八楼扔下去的。
所以方永年提交的第二个方案,她直接拉到了最后一页去看总预算。
然后,沉默。
他们第二次提交的方案比第一期的预算还要多,这次更离谱,直接比她的心里预估多了出了两倍。
难怪只来了一个方永年。
他们那群脑子有洞的专家学者里面就方永年最够胆子,也就他的脑子洞最大。
“我应该跟你说过,我的钱不是大风刮来的。”俞含枫咬牙切齿。
之前的药物筛选多做了一轮,她被他说服了。
活体试验扩大了一倍的规模,她也被他说服了。
然后集团的财务官很隐晦的告诉她,他们这个项目已经超支了百分之一百,再不进入临床,老爷子可能要亲自下场了。
现在好了,好不容易进入临床,她才扬眉吐气了一个星期,就又被打回原形了。
这个预算,她拿回去不知道会不会被老爷子直接从总部的大厅里面踢飞出去。
“你先把方案翻回去。”方永年一如既往的冷静,因为心情好,他的语气里甚至没有讽刺。
“你怎么能那么镇定。”俞含枫叹为观止,其他人跟她要钱好歹还会给个笑脸,结果到了方永年这里,没有嘲讽她,她就觉得挺开心的了。
方永年没接话。
他脸皮一直挺厚的,她是没见到他怎么对陆博远的,简直是直接借了陆一心的脸来用的那种脸皮厚。
“其实预算是缩减了。”方永年无视俞含枫惨白着一张脸,把方案翻回到第一页。
他们的演示稿做的都挺难看的,反正公司内部人用,直接就黑底白字,每一页都是字,连图片都没有。
俞含枫皱着眉眉头一页一页的看。
懒如方永年的,估计是觉得演示稿上说的挺清楚的了,坐在位子颇有些惬意的喝咖啡。
他的心情真的是好到爆棚。
俞含枫抿着嘴。
方永年没说错,预算确实是缩减了,一如之前好几次她让他缩减预算那样,他缩减的都是一些应酬的东西还有技术股东的分红,实验的东西,员工的福利还是一分不差。
这算是他们做事的传统了,俞含枫没有多大意见。
反正她也觉得他们这群人其实也花不了多少钱,生活除了工作就是睡觉。
多出的预算,是一个基金加一个数字基地。
方永年他们这次除了做临床试验之外,还增加了一个ad基金和ad患者数字基地,花最多钱的,就是那个基地。
“为什么?”俞含枫觉得这事和制药无关。
她没有那么多的善心,他们集团每年为了避税捐的钱够多了,她也不觉得这个世界多一个基金一个基地就能变得多好。
“临床需要数据。”方永年放下咖啡杯,“我们之前合作的两家医院提供的数据只够做到二期,我们需要建立自己的临床库。”
“而且基地是数字的,我们只提供专业护工和药物,剩下的还是要和医院合作。”
他要做的是数据网,而不是传统的靠着实地和医院合作来获得后期需要的海量数据。
华亭虽然是大城市,但是一个城市和一个面向全国的数据库,差距还是很大的。
“还有这个。”方永年把页面又往前调了几张,“二期之后可能需要你帮忙去走保险这块。”
“这药在专利到期之前不会太便宜,长期吃对患者负担很重。”
“药物成本要收回来,我们要赚钱,但是可以通过其他的方法。”
医疗保险,商业医疗保险等等。
全部说完之后,方永年又靠了回去,眯着眼睛端起了咖啡杯。
俞含枫半晌没有说话。
这个人,五年前跟她说把那伙人忽悠到山上去,真要出人命了,他会承担。
这个人,五年后跟她说,药太贵了别让患者承担,咱们可以去谈保险。
他这何止是存了良知,他是把陆一心身上的良知一并都收回来了吧。
“为什么?”她问了一模一样的话,问的问题却完全不同。
“张珩爷爷奶奶的事,我知道你花了很多钱找公关把新闻压下去了。”方永年把手放在会议桌上,“如果临床期间不对那些患者提供专业护工,我们以后这样的公关预算还会有很多。”
“你也了解ad的。”
你也知道,这个病会给病人和家属带来什么样的伤害。
他救不了全部,他到现在也无法肯定他们的药就是百分之百能治愈的,但是最起码,来向他们求救的,愿意把数据提供给他们的病患,他想给他们一份安全感。
他不想再接到遗体捐赠了。
他手腕的伤疤还在,陆一心牙口好,很整齐的一排牙齿印。
那算是他经历的第一个近在咫尺的患者死亡,他知道那不会是最后一个。但是他现在,终于有能力可以减少这个数目,最最起码,不要是自杀。
作者有话要说:马上二更